沸腾文学

第41章（第2页）

&ldo;子忻说你的伤需要定时上药，不然就会剧痛难忍。&rdo;

她苦笑，整个身子缩进他的怀里。

他的胸口还绑着纱带，呼吸和体温透过层层纱带向她传来。一时间，她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那样感到了安全和温暖。他们一起回到客栈，他径直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将重剑插在床头的地板上，坐在床边守着她。

&ldo;轻禅，这一回，谁也不能将你带走。除非越过我的尸体。&rdo;

她怔怔地看着他，疲惫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拉住他的手，轻轻地问：&ldo;倾葵，咱们的孩子，你打算起个什么名字？&rdo;

那是一场欢乐的结果，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孩子会这么快到来。他们窘然相对，故作欢颜，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向亲人们交待。

&ldo;就叫他&lso;无恨&rso;吧。&rdo;过了一会儿，郭倾葵苦涩地笑了一声，答道。

她习惯性地捋了捋脑后，这才意识到长发已失，便看着他，幽幽地道：&ldo;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rdo;

他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告诉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照样喜欢她。在他的眼中，她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

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夜已深了。他叫来子忻给她换了药，她很快就熟睡过去。

&ldo;谁剪了她的头发？&rdo;临走时子忻问道。

&ldo;她母亲。&rdo;

&ldo;哦！&rdo;子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ldo;如果她需要假发，唐蘅一定能帮上忙。&rdo;

郭倾葵看着他的背影，想笑却笑不出，只觉腮帮子有些发酸。时隔多年子忻没什么变化。他与唐蘅一样关心事情的细微末节胜过了它的实质。不过他的感叹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子忻出了门，又折了回来，终于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ldo;你们打算怎么办？&rdo;

&ldo;逃走。&rdo;

&ldo;从这里坐船，顺流而下，很快就能到云梦谷。&rdo;

&ldo;你难道忘了我当初就是从云梦谷里逃出来的？&rdo;

子忻微微一怔，心想自己若以家书相托，以云梦谷的实力，郭倾葵的安全当有十分的保障。转念一想，便知以沈家穷追不舍的作派，云梦谷只怕难有宁日。且父亲专心学问，一向与江湖格外疏远，郭倾葵自不愿云梦谷卷入这场干系，故有此推托。当下也不催逼，只道：&ldo;等你找到了安全的去处，我和唐蘅送你。&rdo;顿了顿，他又道：&ldo;不过，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我还是认为云梦谷最安全。&rdo;

提起云梦谷，回忆如一道遥远的钟声敲响了。郭倾葵的脸上浮出温暖的笑意：&ldo;十几年不见，不知子悦是什么样子？&rdo;

&ldo;她嫁了人。&rdo;

&ldo;嫁了人？让我猜猜‐‐嗯，一定是他，那个波斯人，乌总管家的老二慕容济，对不对？&rdo;

子忻笑了笑，笑容有些凄凉：&ldo;你怎么知道？&rdo;

&ldo;那小子打小就是子悦的尾巴。那次子悦嚷着要吃蜂蜜，他拿着竹竿去捅马蜂窝，结果大家抱头乱窜，只你跑不快，还是他背着你跑，两个人都给马蜂蛰成大猪头。他倒没什么，过了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大病了一场。弄得他又挨他爹的揍，又挨子悦的骂，左右不是人。&rdo;

子忻已快忘掉了这些童年小事，经他这么一提，淡淡一笑，道：&ldo;你猜得没错。&rdo;

&ldo;这小子终于学了医？&rdo;

&ldo;是啊。&rdo;

&ldo;你还记不记他小时候给乌总管拧着耳朵去蔡大夫家拜师的事？他死活不肯，哭得跟天塌下来一样。现在他还在这一行里干？&rdo;

&ldo;只怕是云梦谷年轻一辈中医术最好的。‐‐我父亲很喜欢他。&rdo;

&ldo;那他岂不得叫你一声师叔？&rdo;

子忻摇头：&ldo;从来没叫过。就算他愿意，子悦也不会同意。何况他头五年虽跟着蔡大夫，后来却一直跟着我父亲，所以辈份早就乱了。&rdo;

他温和地看着这位儿时好友，有些奇怪他为何反反复复地提起童年往事。郭倾葵的记忆如父亲编写的药书那样面面俱到、毫无遗漏。而他的记忆却像一团灰雾那样模糊不清。

就在他离开云梦谷的那一年，子悦出嫁了。紧接着，她很快怀了孕，生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只活了五天。虽然谁也不知道原由，云梦谷的人都隐隐约约地猜出这事与慕容无风的血缘有关：他这一脉的每一个男孩都不健康。过了一年半，丧子的伤痛还未平复，子悦再次怀孕。全家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就连子悦偶尔咳嗽或打个喷嚏都弄得父母一阵紧张。怀胎十月，子悦再次产下一个男婴，却仍旧难逃恶运。婴儿的心脏极度虚弱，只活了不到一个月，任慕容无风如何通宵守候、绞尽脑汁，也回天乏术。

在云梦谷人的印象中，子悦一直是个大大咧咧、高高兴兴、野性十足、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女孩。虽然遭遇这样的打击，她看上去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痛不欲生。她休息了两个月，便像往日那样风风火火地忙碌开了，陪乌总管谈生意，帮郭漆园选药材，倒是慕容无风一连推掉了两个月的医务，独自在竹梧院内伤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