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她似乎是记不住词,只是反反复复的唱着这四句,声音也轻轻地,吐字也不清楚,简直听着就像蚊子哼哼。
夏北风听着听着,却皱起了眉头,表情也越来越认真,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老太太唱了一会便停了,她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看着夏北风困惑的表情,又哼哼了两句戏词,忽然长叹一声,对夏北风说道:“苏三这个姑娘惨啊!”
“啊?”夏北风本来有点头绪了,被老太太这突如其来的一打岔,吓了一大跳,倒是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想的是什么。
“您老说什么?”
“我说,苏三这姑娘惨啊!”那老太太拿起一颗瓜子,递给夏北风“她都要死了,还一直想着她男人,她男人却不知道。你说她要是真的死了,死前连她男人的回信都没收到,该是多怨哪!”
“您老的意思是……”夏北风看着那老太太,那老太太摇摇头,继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瓜子。
夏北风忽然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恭敬地对那老太太说道:“谢谢您了,我明白了。”
那老太太将一根食指放在了自己的最村上,朝他摇了摇头。
“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昨天晚上自己看见的。”
夏北风点点头,表示懂了。回身推开了房间的门,绕过那老太太,向屋里走去。
在他关上门的时候,还隐隐听到了门口的老太太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夏北风回到房间,先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显示着还有两格信号。
他直接按数字拨出了一个号码,等了一会之后,听到了电话打通的提示音。
夏北风恶劣的笑了,悠闲地等着那人接电话,却笑着笑着便听到了短促的忙音。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会儿,不死心的又打了一次,这次则响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
他愤怒的又打了一次,这次倒是听到了声音。
电话那头一个稚嫩的同音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将你暂时拉入黑名单,请不要再打来了,谢谢合作……”
夏北风:“……”
他直接把手机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去他大爷的!这货居然还现录了一个铃声来打我是吗!
他困扰的抓了抓头,感觉十分闹心。
那老太太还在门口晒着太阳哼着曲儿,看起来心情十分的不错。
夏北风拉过椅子,坐在上面仰头看着屋顶,了一会呆,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翻开自己的画夹,从画纸底下翻出了几张宣纸,又在包里摸出了一支小狼毫和包好的墨块,将桌上的砚台拉近了点。
这桌上的砚台在这摆了好些年没人用,上面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夏北风将它收拾干净,倒上水开始磨墨。
“这个砚台倒是个好东西……”夏北风一边磨墨一边观察着那砚台,自言自语道:“如果带回去的话也不知道行不行。”
那是个上好的端砚,打磨的十分光滑。砚台的一侧雕着几株小小的梅花,看着十分精致,像是个女孩子用的东西。
太阳渐渐的从正上方向西边偏移,那老太太一直坐在夏北风的房间门口吃着瓜子晒太阳,偶尔哼哼几句示意屋里的人自己还没死。
而夏北风,则待在屋里写了一下午的回信。
他本想想替那位“沈念”沈先生写回信,看看能不能了那女鬼一桩心愿,和平的把她送走,却在写下“蒋云珊”三个字之后便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这辈子活到这么大,本来就很少有拒绝异性的经历,更何况这次还不是自己的事,而是替别人写信。
他一开始尝试着写了好几封回信,有用哄着的语气写的,也有直接残忍拒绝的,还有安慰的,或者直接就像普普通通朋友聊天问候……却怎么写都觉得不是十分满意。
于是那些写到一半便写不下去的回信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当成废纸揉成一团扔在了桌子上。
“啧,麻烦……”
夏北风小声的说了一句,干脆在那宣纸上画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