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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不熟悉。我建议你先把这个剧本放一放,先写你熟悉的生活。你不也是从上甘岭来的吗?”

李亚铎答道:“是呀!我在上甘岭坑道里,战斗过17个昼夜。”

丁玲高兴地说:“上甘岭的英雄部队,放下手中枪,拿起锄头镰刀来开发建设北大荒,难能可贵,应该歌颂的人和事很多,建议你把平时爱写些东西的人,组织起来,写北大荒。写你们最熟悉的开发建设北大荒的丰富生活。”

李亚铎当即找到娄芹、罗平伟、郭硕基、老耿等七八个来自上甘岭部队的爱好文艺的战士,和丁玲商议写北大荒的事。

郭硕基苦恼地望着老丁,说:“你叫我们写,写啥呢?我们来到北大荒,刚来住马架棚子,开春就翻地种大豆,没有机器,就用手拿根木棍,在拖拉机翻出的垡片上用手点播。春去冬来,这两年都是这样,地没锄完,就麦收了,生活太平淡无奇了。”

丁玲怀着对北大荒生活的深深激情说:“你们从上甘岭来到北大荒,披荆斩棘,开发荒原,干的不就是翻天覆地的事业吗?”接着,她对老郭谈起延安,谈起当年开发南泥湾。她语重心长地说:“当年王震同志率领359旅在南泥湾开展了大生产运动,其伟大之处在于使边区根据地自给自足,粉碎敌人的封锁。现在回过头来看,南泥湾就了不起。你应该站得更高些,把建设北大荒的事业写出来,下一代就能看出它的伟大。”

老丁又找到老耿说:“在长征时,黄镇同志会画几笔画,就用画搞宣传鼓动。他画了许多画,画长征途中的红军英雄人物、红军的英雄事迹。当时一路行军打仗随画随丢。长征过后多少年了,每找到一张黄镇同志当年长征途中的画,都感到亲切、珍贵。你们现在写北大荒的艰苦创业,等许多年后,再看看你们写的北大荒,才珍贵哩!”

丁玲充满感情地说:“你们现在生活在创作的源泉之中,英雄都在你们周围,从上甘岭到北大荒,你们每天都在一起并肩战斗,并肩建设社会主义,生活太丰富了。”

在丁玲的鼓励和指导下,罗平写了《一张没有发出的奖状》,娄芹写了《战友》,李亚铎写了《15块钱的皮革厂》,丁玲到北大荒第一个认识的“青年诗人”王金宝,用“柯红”的笔名写的一部长诗,在上海一家出版社出版了。

李亚铎对老丁说:“你写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得了斯大林文学奖金,这本书我读了几遍,写得真好!”

丁玲笑了,她说:“这本书是群众干出来,不是我写出来的。不深入生活,不熟悉群众所从事的伟大事业,我能坐在屋里写出来吗?”

老丁除了为这些喜爱写作的年轻人看稿、改稿外,她在每周出版两三次的黑板报上,亲自动笔,写了孵化室的山东姑娘孙素英,写了鸭排的养鸭能手徐婉云,还写了一篇散文《放鸭归来》。她还为农场许多苦大仇深的家属,写了家史。汤原农场一分场畜牧一队饲养员任广荣,老家在河南。她爹弟兄几个,只有半亩她。她从小就是背在娘背上,沿村讨饭长大的。丁玲含着泪,为她写了一篇题为《我的生活回忆》的家史,署名“任广荣”,发表在1961年1月12日的《合江农垦》报上。农场宣传部副部长郭硕基说:“我们最大的遗憾是,老丁在北大荒12年,为北大荒人写了一些歌颂北大荒人的文章。现在能保留下来的,就剩下这一篇家史了。”

现在看来,丁玲在北大荒为任广荣写的这篇家史,已经成了珍贵史料,我觉得应该全文转载在此:

我的生活回忆 。。

纤笔一枝谁与似(2)

汤原一分场畜牧一队饲养员 任广荣

我的年龄不算大,今年才20岁,但我在解放以前受到的折磨却实在不少,尽管那时候我很小,可是印象很深,一件件都记得很清楚,思想起来,总不由得心里十分难过,压不住一阵阵伤心,仇恨象火一样在燃烧。

我是河南人,我爹弟兄几个都是好劳力,可是我们家只有半亩地。1940年,我们那里遭了灾荒,全家没有吃的,我爹只好带着我奶奶、我娘和我出外逃荒,流落在离我家200里地的一个村子上,我爹替人打短工,糊住他自己,有时还能换个一二升粮食回家。我娘想找活做,没有人要,只好背着我,扶着奶奶沿村乞讨,讨上一点豆皮糠屑,三个人混上一顿,有时一天一点也吃下上。刚去的时候,我们在一家农民家里租了一间小屋,东倒西歪,还勉强遮得住风雨,后来我奶奶病了,村子上人说是伤寒,要传染,就把我们赶了出来。我爹带着我们,背着病重的奶奶,站在村外野地里。这时天高地阔,远近白茫茫一片,秋风一阵阵卷起落叶,凉嗖嗖地打在我们身上,走吧,哪里是路?住吧,没有一块落脚之地……。后来,我们就在河边的沙滩上盖了一个小茅篷,一家四口紧紧地挤在里边。通夜通夜听河水拍打着荒滩,野狗一阵阵叫唤,我紧紧贴在娘的怀里,真是说不出的害怕。

后来,奶奶病好了,我们老小三口仍旧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去讨吃。每到一个村,狗一咬,我就吓哭了。奶奶又走不动,我俩就相偎着坐在村外地上,我娘就一个人进村去,有时也把我牵着,或者抱着带去,有钱人家的孩子们总喜欢打我,他们家大人教他们:“打,打那个穷孩子,把她们打走!”狗也不喜欢我们,老围着我们咬。我常常不肯跟着我娘,怕讨饭,怕人,怕狗,我娘就说:“去吧?不去讨你吃什么呢?”我有时撒赖,不去。娘也舍不得打我骂我,就只抱着我流眼泪,我一看见娘伤心,就又乖乖地跟着她了。常常一天走三四十里,又累又饿,到头来还讨不到够一顿吃的。

我那时只常常盼爹回家来,爹要是换上一二升粮食,全家就能吃上一顿窝窝头,那就是我们过年了。可是我爹换来的粮食总是太少,他常常起早贪黑在外边拾粪,好容易拾得一车,推到地主家去,只能换得一二升粮食。我四五岁时,也总是到处找粪,看见粪就象看见金子,因为它可以换粮食,尽管少,却可以填填肚子呵!

我们流落在那里一共七年,奶奶死了,用几块板钉起来放在野地里。那时听说家里年成好些,爹又带着我们回了老家。他在一个地主家扛长活,年头累到年尾,也顾不住我们,我们还得讨着吃。

1949年我们那里解放了,有一天我母亲正准备出门讨饭去,我伯父走来说:“不要去讨了,今天到地主家去分粮食,我现在是农会会长了。”我娘不相信,说:“真有这事么?”伯父说:“真的,现在解放了,共产党帮助我们穷人闹翻身咧。”伯父走后,我娘和我欢喜得不知怎样是好,满屋子找,找不到一个布袋,找不到一个可以盛粮食的家什。还是到姑姑家借了两条毛巾缝起来,分回来了几升粮食。过年前又分到一次粮,还分到了钱,我娘舍不得买肉吃,给我做了一件花布衣,这是我生下来头一回穿新衣服。我时时去摸它,看它,这真是做梦也不敢想到的呵!

土改时,我娘在大会上诉苦,哭的很伤心,老百姓都喊着要替她报仇,我爹也从地主家回来了。以前的半亩地,和爷爷手上当出去的三亩也回家了,还分了地,我们家一共有了15亩地。我爹勤勉地劳动,我有时也跟着去。我们不再受剥削了,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哪一年过年都穿新衣,吃饺子,还卖余粮,盖了两间半新房,把奶奶的棺材也搬回来安葬了。我娘常常说:“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不说过这种幸福的日子,就连这几根骨头还不知道丢在哪里喂狗咧!”

我现在在农场的生活就更不用说了。我每月工资28元,我爱人40元,我婆婆帮助同志看孩子,每月还有15元。我什么都不缺,大家看见我老穿着一件旧棉衣,问我为什么不做一件新衣,实际上我有一件新棉袄,还有一件棉大衣。我常常想到过去,觉得这棉衣还很好,为什么不穿又要穿新的呢?我在银行里有180元存款,手边还有40元。我每月都给我娘寄点钱去,两个老人都是受过大苦的人,身子都不强,特别我娘多病,我希望他们日子过得更宽裕,更好些。。 最好的txt下载网

纤笔一枝谁与似(3)

今年春天我脱了盲,现在在高小班学习,开始成了一个有文化的工人。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苦处,也从来没有忘记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共产党给我的。毛主席救了我,救了千千万万的穷人,没有共产党,这世界真是黑暗一片,穷人就象在地狱里一样。共产党是穷人永生永世的大恩人,我从心里听党的话。奋发努力为人民做更多的事,好报答党和毛主席的恩情。

丁玲已经和北大荒人亲为一家了。有一天,郭硕基问她:“你刚来时,群众都好奇地来看你这个大右派,当时你难受不?”

丁玲深沉地回答说:“我最难受的,是每个星期六。星期六是党的组织生活日,你们都走了,我却孤单单地一个人留在屋里。这时是我最难受的时候。”

1936年11月,丁玲在党组织的帮助下,逃出南京国民党的监狱,来到日夜盼望的党中央所在地保安。毛泽东同志特地写给丁玲一首词《临江仙》:

壁上红旗飘落照

西风漫卷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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