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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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施婳便道：&ldo;大老爷寻的可是一个匣子？&rdo;

那汉子听了，立即大喜过望，道：&ldo;你见到过？&rdo;

施婳抱着谢翎，腾出一只手来，将旁边竹筐上的麻布揭开，道：&ldo;是路上拾到的，原想着失主会来寻，不想如此凑巧。&rdo;

那汉子长舒了一口气，将那匣子拿在手里，看了看，才重新收好，又谢过施婳，这才欣然道：&ldo;既如此，我这便带你们回去。&rdo;

他见施婳神色不安，又安慰道：&ldo;你放心，我们商队里有大夫，着他给你弟弟瞧一瞧病，必然大好。&rdo;

施婳听了，顿时喜出望外，那汉子将他俩人抱上马背，依旧挂着马灯，往来时的路赶去。

因谢翎依旧昏睡，情况不明，那汉子不敢将马催得太快，一路小心驱赶着，到了商队营地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前方火光通明，映入施婳眼底，就仿佛燃起了希望。

一个大嗓门高声喊道：&ldo;马老二，你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可是摸瞎去了？东家问起几回了。&rdo;

载着施婳和谢翎两人的汉子扬声道：&ldo;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rdo;

正说着，营地到了，马老二下了马，又将施婳抱下去，然后才去抱上谢翎，喊话那人迎上来，见了他们，瞪了眼，道：&ldo;你怎么一个人去，倒拐回了两个小孩儿？&rdo;

那马老二没同他闲扯，只是道：&ldo;娄大夫在何处？请他来看一看这个小孩儿。&rdo;

一个声音答道：&ldo;娄大夫在后头用饭。&rdo;

马老二出去一趟，带回来两个小孩，不多时便惊动了整个商队营地，就连那东家也出来了，彼时施婳正守在谢翎身边，看那娄大夫给谢翎看诊，紧张地问道：&ldo;他有没有事？&rdo;

娄大夫捻了捻胡须，道：&ldo;无妨，就是饿的，去熬些米粥来便是。&rdo;

那东家听了，便吩咐人道：&ldo;去熬一锅粥。&rdo;

那人得了吩咐便去了，东家是个中年男子，四方脸，山羊胡子，五官看起来有些和善，他已从马老二处听说了这两个小娃儿的事情，问道：&ldo;你们是从哪里来的？&rdo;

施婳便恭恭敬敬施礼，答道：&ldo;回大老爷的话，我们是从邱县而来的。&rdo;

那东家听了，先是嚯了一声，道：&ldo;邱县可不近，就你们二人么？&rdo;

施婳摇摇头，老实道：&ldo;原是与乡亲们一道走的，后来走散了，便只得我们姐弟二人。&rdo;

东家又问道：&ldo;你们走了多少日了？&rdo;

施婳努力回忆了一下，不大确定地道：&ldo;一个多月，或许也已有近两旬了，我们是八月下旬出发的，路上也不知时日。&rdo;

那东家便道：&ldo;如今已是十月了。&rdo;

十月，当真快有两个月了，施婳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就这么熬过来了。

那东家又随口问了些话，无非是路上所见所闻，忽而他指着施婳背上的竹筒，道：&ldo;你这是什么？&rdo;

施婳听了，便将竹筒解下来，其中一个竹筒里装的是水，只有浅浅的一层了，连指头尖儿都淹不了，倒出来之后浑浊不堪，与泥水无异，根本不能喝，第二个竹筒，她倾斜了一下，一个东西骨碌碌滚下来，落在那简易搭建的桌面上，灰不溜秋，硬邦邦的，旁人起先还以为是石子儿之类的。

直到施婳拿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看，上面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霉菌，早就不能吃了，她道：&ldo;是窝窝头。&rdo;

众人顿时不言，一股压抑的沉默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施婳将那窝窝头收回竹筒内，道：&ldo;我们能活下来，已是很好了。&rdo;

还有更多的人，已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他们甚至没有看到生机和希望。

商队的人自北往南，一路走来，见过的显然比施婳更多，他们甚至特意拣了小路走，不走官道，为的就是避免麻烦，因为官道上的流民更多，一路上树皮草根，皆被食尽，不可谓不惨。

正在这气氛沉重间，那边的粥已经熬好了，端上桌来，米粥的香气散发开来，令施婳不由咽着口水，那东家见了，便起身道：&ldo;你先吃些东西，你们既帮了我的忙，来了我这里，必然不会让你们饿着了。&rdo;

施婳急忙道谢，等那东家离开了，这才拿碗盛了些米粥，吹凉了喂谢翎。

一碗粥喂下去，那边娄大夫又端了一碗药过来，对施婳道：&ldo;这药你与你弟弟都吃些，过一阵子身子便能养好了。&rdo;

施婳谢过，接了药碗，她的手指瘦骨嶙峋，搭在那碗沿上，只看得让人心惊不已，那娄大夫是个心善的人，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施婳的头，这才走开了。

施婳吹凉了药，才喂了谢翎一口，便见他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立即欣喜，轻声唤道：&ldo;谢翎，阿翎，醒醒。&rdo;

谢翎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迷迷瞪瞪地醒转过来，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看她，施婳心中不由酸楚，道：&ldo;起来喝药了。&rdo;

谢翎听了，下意识道：&ldo;药？什么药？&rdo;

他说着便要坐起身来，施婳连忙放下碗，扶住他，低声把事情一一说给他，谢翎听罢，惊喜而天真地道：&ldo;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吗？&rdo;

施婳摸了摸他的头，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道：&ldo;是，我们会活下去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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