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亮不禁痴望着,想到了被他压在枕下的那把白纸扇。
原来,他就是陈家的大爷。
陈文清。
陈家大爷似是没认出弘亮来,他笑着同班主客套了几句,问了下午要唱的曲目,也便没了下语。
他端起手边的茶碗轻抿了一口,便见府上的佣人走进了堂屋。
“大爷,该到吃药的时辰了。”
“嗯,好。”
陈家大爷的手一顿,放下了茶碗,歉意地朝弘亮二人笑了笑。
“失陪了。”
弘亮望着陈家大爷远去的背影,总觉出些许的古怪来。
他面色红润,眼中清明,是生的什么病还要戏班来唱堂会冲喜?
“回吧!”
班主将两手圈在了袖子里,开口催促起弘亮来。
陈府的佣人在前面走着,两人落在后头慢慢的趟着。
“弘亮,咱们赶紧唱完,赶紧的走吧!”
班主抖了下肩膀,小声的絮叨了几句。
“你也信昨夜他们说的?刚也瞧着了,这陈家大爷可不像是将死之人。”
弘亮没将昨日半夜里遇着的事情同班主多说,唯恐更吓着了。
“保不定是回光返照呢!”
班主拉住弘亮的手,额角渗出许多的冷汗来。
“弘亮啊,不是我信,是自打进了这陈府,这心里头总也喘不上气来,觉着瘆得慌。”
“人终有一死,即便那陈家大爷快死了,也没什么怕的。”
“你且宽心,唱过这三日,也就好了。”
弘亮宽慰着这半边身子骨快入土的老班主,心里头却是想着那爱半夜唱戏的陈家大爷。
他,真的要死了吗?
下午开戏。
戏台搭在了陈家外院正对着堂屋的大院里,台下的看席只摆了一张方桌,并列两张官帽椅,便再无其他。
班主见此,拉住了端着果盘走过的陈家佣人。
“怎么不多设些坐席?”
“老爷和夫人们都睡下了,只大爷一人听戏。”
谈到陈家大爷,佣人死气沉沉的眼里有了些神色,似在畏惧什么,又带着说不清的轻视。
“这陈家的主子也是怪,才什么时辰就睡了。”
“少说几句,这些氏族的习俗都怪的很。快开场了,弘亮呢?”
“刚在后台见着哩。”
班主忙招来人去寻,说是后台,也不过是临近戏台的房屋,给戏班临时换衣扮相用的。
寻着人时,弘亮正拿着那柄白纸扇仔细翻看着,上下两面皆是白纸,无一丝字画点缀。
“弘亮,该上场了!”
“哎!这就来。”
弘亮收起纸扇,扶了扶头上的盔帽,右手拿过靠墙放的白缨枪握在掌中,左手一甩白蓝靠衣下摆,大刀阔斧的迈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