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恍惚了,这是现实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比噩梦还要可怕。
难以置信的看着刘艳卉,她知道刘艳卉一向不喜欢她,看向她的眼神总带着复杂的情绪,应该没有哪一个妈妈会那样看自己的女儿,恶心、冷漠、厌憎。
同时,刘艳卉讨厌她喊她妈妈,也不会在她受欺负时站出来保护她,更不会在她生病时照顾她。
就好似从未生过她一样。
她不止一次的问过刘艳卉,既然这么厌恶,那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呢!
刘艳卉给出的答案总是——就是因为厌恶才要把你生下来!
脖子上不断缩紧的力道让她认清了现实,她奋力挣扎,卯足力气对着刘艳卉的眼睛发狠地一戳。
刘艳卉吃痛地将手松开,捂住自己眼睛,趁着这个时机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正要想办法从屋里跑出去时,刘艳卉身子一晃,踉跄着朝床上倒去,又陷入沉睡。
她虽然心慌但眼神出奇的冷静,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向外跑去。
自打她记事以来,村里的人就没停过对她们母女二人的指指点点。
有时候着她的面用本地的土话说,刚开始她听不懂,时间久了,她听懂了——她们在骂她妈下贱,骂她是野种。
她想,可能和她那个一直没出现的爸爸有关系吧。
在这个村里,刘艳卉既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她像半路上车的乘客,在某一天里,突然来到这个村桩。
村里人聊天时,刘露偶尔会听到一些信息,比如刘艳卉在来到这个村子里的时候她已经出生了。
在短暂的呼吸间,她思考了许多:
她该怎么办?
上一次村里来了一群穿蓝色制服的人,说有困难找他们,他们能帮她吗?
那样的话,刘艳卉会被抓走吗?
还有他们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无处可去的刘露推开了天台的门,远远地,她就看到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男孩,盘腿坐着,手撑在背后,仰着头看天,细软的头发随着仰头而柔顺地垂下。
像是听到动静,男孩转头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平静的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情感。
她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她照镜子时,经常见到。
这个男孩住在她家楼下,他有一个脾气暴躁、嗜酒成性、动不动就爱打人的爸爸。
刘露偶尔会在楼道里遇到他,但两人基本不打招呼。
男孩的皮肤很白,白得毫无血色,在这个落后的农村,异于常人这一点就足以被烙上怪胎的烙印。
刘露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早产儿,所以身体比别人虚弱,又不像其他小孩那般漫山遍野地跑,皮肤自然要白一些。
那一刻,她知道,他们是同类人,只因他们的的存在不被承认,只因他们一出生世界就对他们抱有恶意。
男孩的视线扫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没有穿鞋的脚上,她不自然地抬了抬脚指头,示意男孩别再盯着看。
男主垂眸,像收到信号般将头转了回去。
她缓步来到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天,两相无语。
夜晚的天空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云层将月亮遮挡,徒留朦胧的月光,她时而觉得天离她很近,时而又觉得它遥不可及。
她扭头看了一眼男孩,目光相对,她心中一定,伸出右手:“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