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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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里那些不光彩的痕迹,不能抹掉,就像无法去除的胎记一样,只能用更多黑暗掩盖。?年甚眸光失神,拖着身体行走,大脑里思绪混乱,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活着。
魏无形接近女生的行为,在他看来,已经是给两人这段感情判了死刑,且永无翻案可能。
绝望透顶,年甚仿佛看到了禁锢在自己四周直插云层的铜墙铁壁,透不进一丝阳光。他并没打车,他不想去机场,不想回北京,不想做周岚迪的提线木偶。
“这是什么啊,味道这么怪,我快吐了。”女生捏紧鼻子。
唐菲仰头灌了几大口,擦一擦嘴唇,把功能饮料“嗨七”的正面给女生看,“新出的饮料,我喝了几天了,感觉特别好。”她模仿瓶身上广告模特的动作,双手高举,摇头晃脑,兴奋地唱广告语,“嗨七嗨七嗨起来,嗨七嗨七嗨起来。”
女生换上一张假笑的脸,张大了眼睛盯着有些疯癫的唐菲。
年甚脚下无力,一不小心撞到了唐菲高举的手。
唐菲仿佛浑然不知,仍颇有乐趣地乱舞,哼着洗脑的旋律,“嗨七嗨七嗨起来……”
初冬干冷干冷的风将一股熟悉的味道带向年甚,他瞬间清醒许多,然后,心脏陡然下沉,抢过唐菲手中的饮料瓶,不可置信地放到鼻下。
唐菲转身,看到是年甚,颇有人情味地打招呼,“是你啊,这次模拟考我们几个成绩提升了好多,大家都想请你和魏校草吃饭,就是武空那个小气鬼每次都拦着。”
年甚像是一块被生生扯碎的布,喜怒哀乐全部被割裂,拼不成一个具体的表情。
唐菲察觉不对,仰头盯着年甚的眼睛,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年甚的视线里,所有人都化成了虚幻的背景,只有手中少了一截的“嗨七”和唐菲,他仿佛悬在半空,万念俱灰地往外吐着颤抖的字,“你……喝……它?”
唐菲伸手拿回“嗨七”,一向耷拉着的眼皮此时折成了漂亮的双眼皮,露出明亮的眸子,“是啊,这款功能饮料非常有效。”
年甚发现唐菲比起以往,变得有精神了。听着唐菲如数家珍似的夸一二六,他觉得现实对他真的残酷到了极点。
“可以代餐减肥,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限量……”唐菲话音未落,手中的饮料瓶被年甚一掌拍掉,滚落到墙角,瓶口突突几下,饮料几乎洒完了。
“你神经病啊。”唐菲爆发了,打了年甚肚子一拳,“我刚才说了限量你没听到吗,今天这是最后一瓶了,现在没了我喝什么。”她转身去捡“嗨七”,祈祷瓶里还剩一些。
年甚抓住唐菲的手,大力将不到一米五的她拽回来,唐菲圆滚滚的身体像一个皮球,强大的惯性让她一下子撞到了路边的花坛上,她掐着吃痛的后腰,愤怒骂道,“年甚,你疯了?吃错药了?”
女生赶忙去扶唐菲,好声好气地劝,“年甚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年甚的脑袋仿佛被炸弹炸得粉碎,白小强的悲剧居然再度在他眼前上演,他无法言明那是毒品,只能痛心地说,“你不要喝。”
“你凭什么管我。”唐菲甩掉年甚的手,去捡“嗨七”,这时,一只脏臭的流浪狗正在舔瓶口了,她赶走狗,不管不顾的把剩下的几毫升喝进肚里。
“哎呀,狗都舔了你还喝什么,别喝了,会生病的,再去买一瓶吧。”女生边劝唐菲边拉她的手。
看见如此上瘾的唐菲,年甚被深深的自责包围,如同蚕蛹一般,紧紧的裹着他。
唐菲扔掉空瓶子,怨恨地看一眼年甚,走到路边招出租车。
“你去那儿?晚上还上课呢。”女生跟着唐菲,疑问道。
“去浦西路,买饮料。”唐菲粗着嗓子,没好气。
“你这会儿不喝不行吗?”女生劝说,“这又不是药。”
唐菲高声吼,“这就是药,让我变漂亮,变瘦的药。”她又道,“浦西路没有,我就去南码头那边买,等会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帮我请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