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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灭(第2页)

当晚八点,灯光融融,弦月高挂,雾霭朦胧,星月都只隐约透露一点暗光。

程连手下的两个保镖靠着车门边抽烟边交谈,皆是身形强壮高大的壮年男子,眼看着四楼卧室的灯灭了,两人会心地相视笑了笑。

稍矮的那个胳膊肘捣捣另一个人:“哎,玩过男人屁股没有?”

另一个人立刻呈作呕状,不屑道:“恶心死了啊,没胸没屁股,前面杵那一根看着都要萎了,有什么好玩的。”

“啧,没见识的东西。”矮个侧过头吐一口烟,笑得很鄙陋:“紧着呢!再说了,你看刚刚那男的模样,可比不少女人都漂亮,操起来肯定带劲。”

另一个人下意识就想驳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容璟槐的脸,瘦削苍白,眼睫低低地垂着,坐在那仿佛比玻璃制品易碎。那人缓过神,细思一秒脑子里冒出的形容词,立刻打了个寒颤,假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恶声道:“还不过是卖屁股的东西!”

矮个把他的反应尽收眼里,知道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去找男人上床了,不客气地笑话他。

矮个笑得放肆,那人皱着眉头不说话,只是没过几秒突然扭头,警惕地说:“什么声音?”

闷闷的一声枪响,顺着空气传过来,很快消失于夜幕,黑暗中又归于沉寂,只是楼下两人都敛了笑,不复轻松。

有个什么东西,闪着银白色的光,从四楼落地窗窗帘所遮掩着的房间滑出,穿过围栏,落进了楼下的草丛里。

“那他妈是把枪!操!快进去!”矮个探进车里拿了枪,并没有走出几步,又传来枪响,不是闷闷的,声响刺耳,连着的两枪,干净利索,精炼到矮个直直地倒下去,同时看见了同事瞪着眼睛的尸容时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枪杀了。

韩荆并没有多分给他们眼神,却还是在楼下绿坪上停下了脚步,只是因为容璟槐半倚在窗台上看他。

四楼楼高,容璟槐的面容在暗淡月光下模糊,遥遥望去不似活人。

“程瑾……”韩荆轻喃,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失言,声音很轻,但容璟槐好像听见一样,朝他勾了勾嘴角——是一个不太诚心又很勉强的笑。

“容璟槐!”韩荆好像要弥补刚刚的错误一样,很大声地对他喊。

好傻——容璟槐想,嘴角的弧度却上扬一些,眼神略微生动了些,却很快又敛了笑,有些忧愁地看了一眼室内的程连,打斗间他的枪被扔下楼,只好让程连被很锋利的一把刀插进心脏,死不瞑目地仰躺。

“我来接你走好不好?”韩荆问他,大概已经吼得很大声了,可声音传到容璟槐这还是轻飘飘的。

真的好傻——容璟槐叫住这个刚刚杀死两个人的傻子,露给他一个完全真心诚意的笑,很鲜明地笑出半颗锋利犬齿,明艳好看,比月光灿烂温柔。

韩荆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他笑,一瞬间,十五岁的韩荆突破肉身仿佛在时空中叫嚣:快去亲他!

时光洪流冲刷,屋阁倒塌,二十五岁的韩荆看见容璟槐的吻落在右手中指闪烁光亮的戒指上,神情虔诚如在教堂许愿和爱人携手共度余生。会的,容璟槐想,毕竟他已经开始倒计时。

戒指从手指上褪下,被抛起又落下,抛物线经至韩荆眼前时他下意识伸手去接,那枚圆环就稳稳当当地落进他手心。

可是接住了戒指,就失去了接住容璟槐的时机。

下落的那一瞬,孤单无趣的前半生在他脑中走马灯一样回放,容璟栀占了许多,樊叶他们说的都对,如果不是容璟栀,他寻不到苟存的意义。在容璟槐眼里,花是因为容璟栀才香的,风是因为容璟栀而吹的,容璟栀是因为容璟栀才活着的。

容璟槐十六岁,程连笑着哄骗他,把他送到别人的床上,容璟槐冷淡地接受,并无异议,乖巧温顺地做事,成为一把锋利顺手的刀,成为一个听话懂事的物件。

容璟槐今年二十六岁,遇见一个人叫韩荆,紧张兮兮地把钻戒套在他手上,说,星星和你的眼睛一样亮。

容璟槐并不觉得自己能和星星同日而语,即使他不懂星星有什么美妙,值得人们跋山涉水花很多钱去只为了去看一片星空,也知道那是人们惯常用来代表美好事物的意向,容璟槐自认为自己和一切美好事物不沾边,更不会去回应韩荆表达的爱意,于是他很残忍地自我剖析,是我太胆小懦弱。

死亡是他自愿且不后悔的,因为自己和美好事物不沾边,最好也不要和韩荆再沾边,他是一个阴郁无德的容璟槐,不能够去和韩荆站在一起。

容璟槐跌落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假如自己有一个大胆的机会,也可以对韩荆道一句爱。

初夏的风一下子就变得冰凉了,暖意消散,吹来的是凌冽刺骨的气流吗?还是他瞬间穿梭至南极洲?是否天上在下雪或冰雹?是否零度的海水将他席卷,失去体感温度?韩荆想,是否我还活着?

是不是有人打断了他的骨头,叫他一寸一寸的躯干失去力气,软在草坪上,软在容璟槐一动不动的身体前。

“不要死掉……”韩荆跪倒在容璟槐身边,手指颤抖着,把那枚圆环重新套回容璟槐无名指上,迷糊地去吻他青白的唇:“容璟槐,不可以死掉……”

肉身毁灭,灵魂不死,爱意弥久不散。落在戒指上象征挂怀的轻吻,是容璟槐这样一个连尸体都不愿意被打捞的人留存于世的,最沉重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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