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帝和皇后焦灼等候太医诊断,太医看诊良久。在垣帝即将暴怒的时候,太医终于冷汗涔涔跪地求罪,“老臣医术不精,望圣上降罪。”
垣帝怒目拍案,震得在场人都不禁一抖,皇后拍了拍垣帝手背,问道:“真儿究竟患了何疾?”
太医诚惶诚恐,“臣号脉扣诊,几番断出的皆是有孕之象……且已有三月余。”
皇后颓然失色,“真儿是男儿之身,怎么可能……”
“请圣上皇后治罪。”
垣帝阴沉着脸,背对着众人沉声道,“今日之事,不许泄露出去,朕要是听到风言风语,这里一个人都活不下去。”
除了皇后,殿内的宫人皆跪叩应诺。太医临行前,垣帝拍了拍他的肩,吩咐开了一帖堕胎药。
皇后坐在床前握着昏睡的西容真的手,垣帝叩着桌面传唤了万伊。
万伊半跪在垣帝身前,垣帝一脚踹在他膝头,万伊岿然不动。
垣帝恶狠狠捏着他的下颌,“当初就该一剑了结了你,而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把你放到边疆。”
“臣不知所犯何罪触怒圣上。”
“不知就到牢狱里去想清楚吧。”
热腾腾的汤药端上来时候,西容真醒了过来,看着神色复杂对着他的母后,西容真道:“母后可是担心儿臣身体,儿臣没事,秋乏罢了。”
皇后苦涩摸了摸西容真脸颊,“真儿,你可知……你有三个月的身孕……”
皇后的话不啻一声惊雷,在西容真被震惊得神魂离体之时,垣帝一个巴掌向他挥过去,堪堪停在他脸侧,“真儿,你是朕最喜欢的皇子,今后要继承大统,你怎如此糊涂……”
西容真哽咽道:“父皇……”
“没事,父皇已经解决好了。你只要安心喝了这碗药,父皇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喝。”西容真抖若筛糠端起药碗,怎料碗沿都是滚烫,一碗汤药就这么打翻。
“真儿,难道你想为万伊那条狗留着这个孽种吗!”
西容真恍然悟了垣帝之意,怔忪喃喃,“万伊……万伊呢?”
“他早该死了。”
西容真拉着垣帝的衣袖,“父皇,不是……不是,跟他没有关系,是西逐鹿……”
皇后惊骇万分,拥着涕零的西容真,“我的皇儿,你到底遭受了什么。”
垣帝疑道,“西逐鹿确实是你杀的?”
“我没有……没有……”
药可以再煎,垣帝看着西容真喝完了药才离去,皇后守着绞痛蜷缩在床上的西容真,直到西容真发了一身热汗,又陷入了昏迷当中,皇后才郁郁回宫。
药自然是没有效用的。
傍晚,西容真幽幽转醒,第一件事就是奔到了狱中。彼时万伊被锁链束缚,单衣上一条条带血鞭痕触目惊心,甚至腰背几处直接被重鞭撕裂,依稀可见内里皮开肉绽。
西容真命人给万伊解了绑,豆大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万伊曲指给西容真拭了拭眼角的泪珠,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西逐鹿一案一直悬而未决,墉亲王频繁传书,催促交代,据报墉亲王已经按捺不住,秘密赶赴西都,他这一来,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
西容仁来探望过困在寝宫的西容真,说道如此拖延,宫厦将倾,干脆他出面顶罪罢了。
西容真反握西容仁的手,坚定道,皇兄,此事很快会尘埃落定。
西容真喝了几日汤药,除了折磨自己,腹中之物仍安然无恙。虽然不合时宜,垣帝别无他法,宣称西容真病重,给西容真纳侧妃冲喜,先瞒着外人把孩子生下来再处置。
可是西容真逆天怀孕的谣言不知怎地不胫而走。垣帝气急攻心,在御书房吐了一口黑血,倒下了,吓坏了随侍的宫人。
没过多久,宫中传出太子殿下缠绵病榻,终于与世长辞的消息。垣帝大受打击,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国之动荡,不出半月死了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西国上下举国哀悼,西逐鹿一案也悄然告破,杀害他的小太监在狱中吞碎瓷片而亡。
当然很少有人知道,原本许给殿下的侧妃悄然抬进了平雪侯侯府。因为举国服丧,这位辗转出嫁的可怜小姐没有双亲祝福,没有三媒九聘,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就这么嫁给了仕途坎坷的平雪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