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然。」她縮在一處閣樓,抱著膝哭。
「妳既身為王女,想的,便該是鹿嶺,而不是那翼山不成氣候的天少!」
鹿嶺王嚴厲的話聲當著她咆嘯,她靜靜垂首,低低道:「鹿嶺,女兒斷不敢忘。」
但,她等著,等他出了鹿嶺,等他發兵解鹿嶺之危,她就是人已入了紅漠,也還能自我了斷。
「師父在意那花開不開,我卻覺得,花不能為你開,謝了也沒什麼。只是花謝了你還會記得我麼,記得你說你青鸞一族,說一輩子,便是一輩子。」
只是後來,她並未去到紅漠,反而入了凡。
那日,她以為的澈然,等在外頭。她想,他大概等得餓了。
木梳滑過一绺烏絲,胭脂染上了唇,她從珠櫝裡,取了一副澈然稱讚過的耳墜子,勾上了耳。
她知道自己面容不似從前姣好,澈然也不若從前愛盯著她瞧了,甚至,還有些逃避。
惴惴不安,她在妝台前仔細梳妝。那天,他帶她上街,與她處得特別好,或許,她還有那麼一點機會或許他,還有那麼點流連,記得他給過的承諾。
「月兒?」他的聲音從外聽傳來:「妳還好麼?」
「來來了。」聽他似有些不耐,她匆匆起身,也無暇收拾一桌行頭,便出了房。
妝案上的珠簪釵飾,承熙總瞧得心傷。
那天,她再沒機會回來收拾,而那些女孩子家的東西,他少時不懂得要送,竟還都是寰明替她挑的。
其他的事、後來的事,他便不忍心再讓她承受了。
他聽得見她說不出口的話,青蓿是青蓿,梔月的過去,她能知悉,卻沒有必要,再成為她的。
那植進腦海的幾段回憶,好似常被翻閱般的書頁沒有蒙塵,又好似讓淚滌淨了,特別透亮清晰。
承受著湧動的靈力與沉沉傷懷,青蓿面色顯得不安,額間滲了些冷汗。承熙見了,心疼地抱緊了她。
還好那些蒼涼,好像在退去。她躺在一雙溫暖的臂彎裡,他的額,抵在她額上。
感覺她好像醒了,承熙緩緩抬首,對望她一雙宛如初見的黑瞳。
怔征望著眼前這恍如隔世的人,青蓿倏然溼了眼眶。細細感受心裡有些不同,卻不曾失落的情,她幾乎可以讀懂承熙眼裡的歉然和不安。
「青蓿,我。」他啞著聲,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一雙藍瞳充盈了淚,像海一般。
他特意將那幾段記憶提出來,好像代替他,在向她解釋些什麼。
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胸膛上,勉強笑道:「欠妳的心願,我該做到了。」他那五百年的悔與執著,給了梔月,這歉然與不安,這解釋,給了青蓿。
而她一直,都是個很好安撫的人。
「澈然。」她破涕一笑,抱緊了他。「人後,青蓿也可以這麼喚你麼?」
承熙一震,心卻不疼,反倒充實溫暖,好似從前。
他情不自禁,重重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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