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也许就这样被抓住,被吸干鲜血,然后死去,反而更轻松吧?
在多少年的逃亡中,我已失去了一切希望。活着很艰难,只有死亡才是最简单的方法。于是这次又被追逐时,我放弃了逃跑,躺在地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太阳有多久没有眷顾这个世界了,蓝天白云仿佛成了梦里的奢侈,死之前,也不能做个好梦啊。我闭上了眼。
许久,预想的痛苦并没有降临。那些吸血鬼呢?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我疑惑地睁开眼,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向我伸来。
那是……多年前在商店里放走我的吸血鬼?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他抓住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后退几步,心中生出恐惧:“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是同类,不是吗?”他扬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不,不会的——我抱住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喊,无法呼吸,感觉心脏快要炸开了。
其实,我的恐惧正源于此。这些年,不管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发现自己从来不会受伤,多么锋利的刀也无法划开我的皮肤。我隐隐有了预感,可是始终不愿承认。明明他们是我的仇人,可我却成了仇人的同类,这算什么?
“跟我走吧,我才是你的家人。”他再次靠近我,“你的弱小可不符合你的身份,我留给你适应自己力量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你不是也已厌倦了吗?”
“不!我是人!我要用人的身份来迎接死亡!”我转身逃走了。我不断在心里欺骗自己,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逃避,是我最习惯做的选择。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身体上传来的反应越来越大,每一处骨骼,每一个细胞,都在向我的大脑传递痛苦的感觉。我时常倒在地上,在疼痛中挣扎,直至昏迷。
睡着了,就不痛了。
每次昏迷,都不知道会过多久才醒来。每次昏迷,都比上一次的时间更长。我的肌肤已经破碎,我的嘴唇已经分裂,我的喉咙已经干涸,我无法说话,再怎么痛苦也喊不出声来,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躺倒在同一个地方。
睡梦中,一个身影向我走来,手中优雅地端着一杯红色的葡萄酒。
好香,怎么会有如此诱人的味道……
一点,就尝一点……
啊——甘甜的汁液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还要,我还要……
骨骼在生长,细胞在苏醒,肌肤在重组,嘴唇重新莹润,喉咙清凉舒爽,我睁开眼,瞳孔一片血红,瞬间疯长的发丝如海藻般飘舞。
我落入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轻语:“欢迎回家。”
我的眼角落下一滴液体,名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