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寻医问药（第2页）

几个担架兵飞奔而至，李念兰被一歪一扭地抬进救护站。

“那么，这位小姐是……”少尉将警惕的目光移向同来的半岛女子。

宋允希马上自报家门，自称战前在汗城的教会医院当过护士，家人被当成反动分子，死于北岛人民军内务部队的肃反行动。

“你们肯定需要既懂护理又懂半岛语的人。”她举止卑微，却又敢于毛遂自荐。

“还特别痛恨共产分子。”梅萨不失时机地助攻一句。

少尉来到宋允希跟前，示意她摊开手掌。

长期使用枪械之人，指腹和手掌边缘难免积有厚茧。

但出乎他意料，摆在眼前的是一副鲜血淋漓、伤痕遍布的手掌。

纵然见惯了战伤，少尉也很少见到伤成这般的女人手。

“40公里外的无名村，北岛游击队活动频繁，战斗很惨烈，这姑娘很不幸落在火线当中，她很勇敢，愣是靠一双手爬过弹坑的。”梅萨将发生在村里的战斗做了夸大改编，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愣充胖子，白白替敌对阵营圆谎。

少尉对宋允希的“悲惨遭遇”表达了绅士式的同情，却仍不敢贸然收留，犹豫片刻后，在胸袋中摸出一块杏仁巧克力递了过去：“小姐，你需要补弃热量、止血消炎，难民收容所就在二公里以外的地方，那里也需要护理人员的。”

她将两手背在身后，面带泪痕百般哀求，弄得一帮美国大兵手足无措，十足尴尬。

梅萨将她肩膀扳过，悄悄劝道：“先安顿下来，慢慢寻找机会。”

为了湖口还债，梅萨只有重新踏回战场这一条路，而宋允希则被大兵们用车载到难民收容所。

这里的状况远比战俘营糟糕，正是发放口粮的时间，人群如闻着食物香味的黑老鼠，从各个角落聚集过来，发疯似地哄抢粮食。

发狂的难民为了一小块面包打得头破血流，几个南岛警察不停向空中鸣枪试图控制秩序，但压根没有效果。

相比那些为争食大打出手的人，更多的伤病者只能在医护站躺着等死，医疗器械、医品、专业医护人员，要啥没啥。

学过些粗浅护理和急救的宋允希倒成了不大不小的专家，帮助一度混乱不堪的收容所渐渐稳定下来。

偶尔也会有几个从战俘营那边支援过来的美国医护兵，她总会装作无意地向他们打听一切与李念兰可能有关的信息，但每次得到的答桉总是“无可奉告”。

宋允希只有入夜之后对着屋顶尖角上虚幻的神佛祷告，但愿那块叫作“钦迪特”的奇怪印记能帮助他逢凶化吉。

然而，美军医院并不归神佛管辖。

虽然那块足以表明身份的印记，让李念兰破例得到从战俘营医护站转移进专业医院抢救室的资格，但主刀医生并不打算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手术灯下，尼尔医生的手在颤抖。

一周之前，长子尼尔森作为舰载机飞行员，在一场空战中被地面防空炮火击中，直接死在了坐舱里，连跳伞机会都没有。

尼尔强忍失去家人的伤痛，坚持在手术台上，他相信，每拯救一名己方士兵的性命，都是对儿子在天之灵的报偿。

但面对受俘的敌人，尼尔医生的职业精神动摇了。

躺在眼前的中国战俘全身用医学手术布包裹着，看不清面容，只有手术部位暴露在外，还有悬在台边的身份铭牌。

难以抑制的复仇情绪在尼尔胸中发酵，他一向运用自如的手术刀变得不再规则，柳叶刀刃切向心血管的位置。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救人和谋杀，只需一念。

尼尔蜕变为杀人犯前一秒钟，有人瞬间出手掐住了他的腕子，刀尖停在致命部位不到分毫的距离。

“别忘了你是个医生，尼尔！”这句再平常不过的提醒，此时显得震聋发聩。

他不由转过头来，手术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新助手刚刚到位。

尽管对方用手术帽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还是认得这位有过二战传奇经历的女同僚。

“詹妮特，我……”他无力地将手术刀扔进托盘里，蹲在地下痛哭流涕。

“尼尔森是美国的骄傲，你该为他自豪的。休息去吧，后面的工作交给我。”詹妮特朝他伸出手去，递去安慰和理解。

尼尔医生失魂落魄褪下手套，惶惶然步出手术室。

“医生眼里只有病患，不分敌我。先生们、女士们，都打起精神来。”詹妮特与在场每个人交换过眼神，确认大家都已将心态情绪调整完毕之后，将手术钳探向李念兰伤口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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