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脚步声,病房门被推开。
我的视线从窗外平移到门口,入眼的这一幕吓得我连尖叫声都没能发出。
两个男人一人架起一边肩膀,将昏迷不醒的高炫拖进病房。
他的腿!
他的腿居然没有了!膝盖往下全部没有了!
“你们出去吧。”周岚迪走进病房,男人把高炫往地上一扔,听命往外走。
肢体的断裂面正对着我,血肉殷红,白骨嶙峋。
男人即将走出门,她补充一句,“给我找一把大点的剪刀来。”
周岚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虽然体态还是显老,但看得出,在慢慢恢复。
我醒来,第一眼就察觉到她很开心,由内而外的开心。这种愉快的心情是她恢复神采的重要原因。
但是,她为什么会开心呢?
我真的被吓到了,连怎么会这样都问不出口。
周岚迪开口,“儿子,他打断你一条腿,妈妈要他两条腿,不算太过分吧。”
高炫第一次打我的时候,明明老师都打电话通知她了,她也无动于衷,反而等到现在才开始算账。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老板,剪刀找到了。”男人将一把不大不小的剪刀递给周岚迪。
接过剪刀,周岚迪握着,试手似的压了两下,吩咐男人,“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门从外面被轻关上,周岚迪朝高炫走去。猜到她要做什么,我悲戚地发出嘶哑的喊音制止,“不要——”
晚了。
高炫裤裆里的软物被周岚迪剪下,拎起扔远。
看着那坨肉飞离周岚迪的手,划出抛物线,我的三魂七魄倏地被高炫痛醒后的仇恨眼神冲散了。
“儿子。”周岚迪扔掉剪刀,起身唤我,声音耐心又平静,“别觉得妈妈这么做残忍,在权利的游戏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
权利?
权利的游戏?
这个词突然搅起我的记忆——为了查白至鑫,我去了银行和保险公司,他们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前者经过权利疏通,恭敬送茶,后者没有权利光环加持,拳脚相向。
周岚迪说得没错,不当赢家,死路一条。
高炫喘着粗气醒来,额间冷汗直流,面色苍白,看见淌血的下身,神情难掩崩溃,但却没骂一个脏字。
他想活命。
高炫不激怒周岚迪,是想保住性命。
我预想中的眼神并没有出现,高炫现在虚弱得大概只剩下呼吸的力气了。
“送他去医院。”我的声音极小。
现在我的心情介于“高炫把我打成这样,还当众侮辱我,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和,“他是我的朋友,唯一能够触及我内心的人。”之间,很矛盾。
我从来不是圣母,谁伤害了我,只要我想反击,就一定会十倍奉还。
“你想他死吗?妈妈可以杀了他。”周岚迪这句话说得过于平常,引我猜想,难道她杀过很多人?
“够了。够了。”我没有同情高炫,一点点那种想法都没有。
周岚迪打开门,吩咐门口候命的男人,“把他扔去福利院。”她看着地上的高炫,有些惋惜地说,“这孩子聪明又有灵性。如果不是伤了阿甚,会是一颗绝好的棋子。”
男人进门将高炫抬走,由始至终,他都没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