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鲠着脖子往前,话语说的硬气,但那气势却输了一大半,被白朝轲压制的后头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可别忘了,当初那大师是怎么……怎么说的,你若认回那逆子,可是有性命之忧啊!别说老爷的前途了,就是……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沈氏的话,将白朝轲的思绪带回了多年以前。
当年的他不过是白家可有可无的一个庶子罢了,偶然有机会得遇乔娘,翩翩少年郎同温婉貌美的绣娘互生情愫,私定了终身。
本以为上天垂怜,让他这有爹无娘的可怜人终于能过点幸福日子了,谁知还未等他将乔娘带回家,他同沈氏的亲就已经被白老夫人做主定下。
当时的他一无父亲的疼爱,二无傍身的权势,如何能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将沈氏娶进门。
想着隔上一月就接乔娘入门做妾,他们二人的情意浓厚,想必乔娘也会同意的。
可惜,他终究是低估了白老夫人的手段,才半月不到就说服了父亲将他放任到外地做官,从此断了他在东都城的锦绣前程。
乔娘的肚子愈发大了起来,如何能跟着他颠沛流离。
思考再三,白朝轲决定还是让乔娘在东都城先诞下孩儿,他去外任稳住脚跟了就来接她们母子过去团聚。
却不想,意外来了。
第97章愧对
白朝轲等人离开才两月,乔氏就早产了,若非家中老仆冒雨找来了稳婆,差点就一尸两命。
整整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了,还是个精致白皙的男孩儿。
可乔氏的身子却因难产亏空得病重了起来,撑着一口气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心上人的回来,反倒是一封催命的书信完结了她短暂而悲催的一生。
原来是白朝轲的道歉信。
说自己愧对她的情意,说如今夫人也有了身孕,不好受刺激,接她们去琼州的事情要再议,还说让她保重身体,却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字未提。
乔氏拿了那书信哭了一夜,第三日就撒手而去。
到死她都不知道白朝轲为何变心的如此之快,难道真的是畏惧岳丈家的权势才做了薄情郎吗?
哀叹一声,白朝轲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不少当年二人甜蜜的画面,对于乔氏的眷恋和思念溢于言表。
若不是那次去上香,他也不会遇到琼州宝福寺的大师,更不会知道乔氏肚子里的孩子竟与他天生相克至此。
美妾麟儿团聚的美梦,在那天彻底被打碎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乔氏的死信和他的心灰意冷。
那孩子果然是来讨债的,没出生多久就克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若他真的接来了身边,会不会应验了大师的话?
他不得而知,只明白一件事。
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易,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往后他同沈氏还会有无数的孩子!
放弃吧!
放弃吧!
这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几日,等他得了灵州岳父的来信后,就彻底的将那就还未见过面的儿子放弃了。
沈氏在旁瞧着夫君脸色忽而悲伤,忽而坚定,忽而痛楚,忽而狠戾,吓得直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