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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第1页)

任臻敞着武袍,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已经包扎处理过了,他闻言冷冷地瞥了拓跋圭一眼,还在气功亏一篑,走脱了斛律光之事。

在拓跋圭再三追问之下才一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ldo;这采素最补竖的哇!&rdo;

拓跋圭乍听之下没听懂‐‐任臻的一颗槽牙被磕飞了,血流不止之余,整张脸正肿地像个猪头,说话都不利索还带漏气。后来才明白任臻是说这脸肿地才是最不适的,很认真地劝道:&ldo;也没多肿,几天就消了。&rdo;任臻没理他,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副面具,觉得拓跋圭还真他妈未卜先知算到他会有辱军容事先备好了面具,如今他考虑要不要改成整幅的把自己遮地更加彻底一点‐‐倒不是他一改往常的粗枝大叶而变的在意外表了,而是刚才亲兵为其净面,他就瞅了水里的倒影一眼,顿时被自己爹娘都认不出来的惨绝人寰的脸给吓地虎躯一震,尿迸三滴。

不期然地想起了斛律光战场上所说的话‐‐白虏,一看他身上就留着白虏的血。

难道…他真的是慕容家的血胤?

不,不可能…魏燕两国,慕容拓跋,几乎是势如水火的死敌,看看双方在边境陈兵几何便可知晓,若他真是白虏,又怎会与拓跋圭扶持至今?这些日子每时每刻的相处他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是当真有默契,亦有感情存在的,虽然这份感情如今有些变质有些升温,叫他心知肚明之余有些哭笑不得,进退两难‐‐但他明白他在他心中之重。若这都是虚构,那么又是谁在欺骗?

记忆深处有什么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却转瞬即逝,快地让人根本捉摸不住却引起了脑海中一片翻腾波动,任臻伸手捂住嘴唇,竭力按下急欲呕吐的欲望。

&ldo;怎么了?&rdo;拓跋圭立即就发现了他陡然苍白的脸色,任臻心知是撞击的后遗症,怕他再迁怒于人,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移话题道:&ldo;斛律光…可曾去过长安?&rdo;可曾…见过燕国慕容氏之人?

拓跋圭嗤之以鼻:&ldo;他和他的子民这辈子就待在北海牧羊吧!长安他个茹毛饮血的化外野人如何得见!&rdo;话音未落他便狐疑地转向他:&ldo;你问这个做什么?&rdo;

疑问的话在舌尖转了一转,还是咽了下去,任臻垂下眼睑:&ldo;我只是听说长安物华天宝兼容并包,心生向往罢了。&rdo;

拓跋圭这才稍稍放心,一手覆住了他的断掌,本能地宽慰他道:&ldo;关中现在我们虽然还无法攻下,但你信我,假以时日,我必带你重回长安!&rdo;

重回…长安?任臻完好的左手撑住了再次抽痛不已的额头,掩去了眼中的几分异色,嘴里却道:&ldo;那是将来的事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那个向北逃窜的斛律和暗涛汹涌的平城。&rdo;

拓跋圭的心思便也就此转移到已经溃逃的斛律光身上,两人嘀嘀咕咕地商议接下来的计划‐‐与任臻的想法不同,拓跋圭并不急于班师回京,并非忘记了先前对他不利的那些不入流的鬼蜮伎俩,只是他更知道目前对他不满的人还是只敢在暗中观望伺机而动,叫他们站出来和他公然叫板是万万没人敢的。如今他将高车杀的大败,挟胜之威不怕震不住平城某些蠢蠢欲动之辈,唯今首要便是将高车赶尽杀绝,永远不再重蹈今日之覆辙。

于是魏军一路追亡逐北,所向披靡,接连重创斛律光部,却又每每不曾全歼,而是沿途追击、一路驱赶着追向了他们的王庭北海。途中跨越贺兰山与阴山两大山脉,为扩大战果延长战线,又不断从各地征调鲜卑八部私兵参战,还陆续收复了当地不曾臣服或暂时观望的大小异族武装,扩充版图的同时也逐渐消耗了当朝豪门的实力。任臻曾盘腿席地坐在篝火堆旁,一边冷敷一边冷笑地夸奖拓跋圭:&ldo;你这驱虎吞狼之计,黑,实在是黑!&rdo;

拓跋圭虽审时度势之下一时没找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算账,却也吸取了上次险些阴沟里翻船的教训,对平城的遥控进一步加强,除了往来的官方文书,还经常有自己的私属亲信作为密使在平城与漠北不断往返奔走,为皇帝刺探和传递消息。

军帐之内,一个墨甲武士恭恭敬敬地跪在拓跋圭面前,他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连脸上都罩着兜帘,隐去了所有的情绪波折。拓跋圭从他手上接过了一只黑漆木匣,取出一卷帛书,便将其放在先前驿使送来的红木盒旁:&ldo;崔浩就只有一封密奏?&rdo;

男子垂下头,声音低哑艰涩:&ldo;是,崔议郎言京城已暂时平静下来,各部皆再无异动,请陛下放心。&rdo;

拓跋圭已经一目十行地将书信看罢,宫内宫外果然一片宁静的表象,只等自己回去‐‐秋后算账了。他冷笑一声,吩咐道:&ldo;很好。回去让崔浩继续小心应对,别让人看出破绽来。你则加派人手,先前命你盯梢的几个人,一举一动皆要记录在案,及时回报!&rdo;

男人领命告退,刚刚掀帐而出便与大步流星往内冲的任臻撞了个正着。男子急忙侧身避让,垂首默立。

任臻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扫了他一眼,却被那黑纱兜帘中霎时she出的怨毒目光吓了一跳。然而再细看时,那人却又一副恭谨沉默的模样了。

任臻琢磨着这带有几分熟悉的眼神入了拓跋圭的王帐,拓跋圭本正在皱眉思考,见他来了便展颜一笑:&ldo;这脸不是好全了么?我看着更俊了。&rdo;

任臻皮厚,一路上早对拓跋圭不时的调戏话免疫,他充耳不闻地抬起左手解开貂毛大氅:&ldo;这都已经打到北海了,我说陛下,啥时候才能发动总攻啊?&rdo;

拓跋圭起身走了过来,亲自替他卸下厚重的披风:&ldo;怎么?打腻战了,想回家了?&rdo;

任臻白了他一眼,却问:&ldo;方才出去的那是谁?&rdo;

拓跋圭一愣,却也不准备隐瞒:&ldo;是我早些年暗中成立的侯官属,专收灭门罪奴以为用,不入三军编制,直接听命于我,专门刺探京中各部王公的动向行踪。本来只在平城范围秘密活动,自从出了那事儿,我便招用他们到此效命,以遥控朝廷。&rdo;

任臻闻言嘲道:&ldo;损招。难怪那般阴沉沉的,大白天还没脸见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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