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5章（第2页）

石头倒在了血泊里，再也没站起来。

人群一阵大乱，这仿佛是反击开始的信号，不少冲动的人们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试图捍卫自己的权利。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开端，势单力薄的人们终究干不过穷凶极恶的歹徒，而这样冲动的行为反而激怒了他们。仿佛已经知晓自己被骗了，毒丹开始了大肆杀戮，车厢里血流成河。

星晴回到了车厢里。她瑟缩在车窗下，将拳头塞进嘴里，拼命压抑着哭声。如果说要救石头是支撑着她的唯一支柱，那么现在她的内心崩塌了，什么也不剩。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悲伤，因为毒丹顺着连结车厢的过道往这边来了。他们已经听到了来自货物车厢的响动，认为很有必要检查一番。

&ldo;原来是耗子！&rdo;

星晴趴在货物车厢顶部，屏息静听着毒丹的动静。待他们离开，她便在夜色的掩护下贴着车厢壁爬下。车速并不慢，她跌进长草丛中，翻滚了很久才停下。幸而一切响动都被列车与铁轨的碰撞声淹没。

月亮隐没在乌云后，阴暗潮湿的长草丛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颤抖着背，晃动着站起身来。她满身污渍，千疮百孔；脏乱的碎发遮盖了她的前额，将她的眉眼藏在黑暗里。她双手攥拳立在那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

愤怒取代了悲伤，凶恶驱走了软糯。她开始迈步往前走，带着满身戾气，与满腔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一个月以后，在风野村的一座屋子里，星晴的外婆正在忙活，忽瞅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她漠然走上前，将来人细细打量。那人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剥落的衣块下□□的皮肤呈青紫色，瘦小又干瘪的身材，使她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倒。她攥紧了拳头站在屋门口，面色淡漠，眼窝深陷，眉头低沉，眼神充满戾气与厌世情绪。

&ldo;你来这儿干嘛？&rdo;外婆先开口。

&ldo;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能回？&rdo;她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似是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说，外婆愣了一会，随即恢复了漠然的表情。

&ldo;……怎么来的？&rdo;

&ldo;扒火车。&rdo;

&ldo;从哪儿来的？&rdo;

&ldo;塔军的要塞，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我被他们抓住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一个月，我吃的都是柴草！&rdo;星晴的语气开始急促，似乎说出这些已经耗费她的全部耐心，&ldo;快点拿东西给我吃！我想吃东西！&rdo;

&ldo;滚吧，这可不是你的家。&rdo;外婆不为所动，漠然道，&ldo;你饿死也好，被折磨死也好，都与我无干。&rdo;她说这番话时已转身进了屋内，再次回头重申道，&ldo;听见了吗？一口吃的也别想要！&rdo;

星晴低下头，默默无言。这通常是她的忍耐到达极限的标志。她蓦然抬头，用那对躺在凹陷眼窝里充满恨意的眼睛瞪视着外婆，叫喊道：

&ldo;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rdo;

外婆一个激灵，手上的瓷碗差点就要端不住。&ldo;该死的，果然是个孬种，居然敢杀人了！&rdo;

夏末初秋，空气微凉。秋收已过，饥荒与战乱如同一对如影随形的伙伴，一点点蚕食着这片大地。风野村自然也没能躲过。

星晴好几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一连好多天，她整日地躺在被雨水浸泡得泥泞不堪的土路中央，期望马车从自己身上碾过。可一辆马车也没有，没有人来到这日趋贫瘠的穷乡僻壤。有一次，她听见远远的车轱辘声，便立刻滚到路边去了，如同她饿极了便会想方设法找那一星半点的吃食一样‐‐她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