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6章（第1页）

留给石头的那块馒头仍然留在她身上。最难挨的时候，她便会拿出裹着馒头的纸包看一会儿，再将它收好。她要为石头报仇‐‐这已成了她活下去最大的动力。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报仇，她只有十二岁，不论体力或心智都不能担此大任。她甚至连报仇的意义都未曾明了，在她看来，没有了石头，这个世界上除自己之外的每个人都是敌人。

她从地上艰难爬起，朝山上走去。

一小娃子正蹲在地上摘野草，见她走来，便戏谑道：

&ldo;看！叫花子过来了！&rdo;

她抓了抓蓬乱头发，将脸一侧，威胁似的斜睨了他一眼，便欲离开。

&ldo;叫花子不配吃野草，只配吃牛粪，哈哈哈哈……&rdo;小娃抓着野草，开心地叫道。

星晴转身，一道身影在空中掠过，直直朝小娃扑去。小娃眼皮青肿地倒在地上，张开口哇哇大哭。星晴跨坐在他身上，勾手又是一拳：

&ldo;……你他妈才是叫花子！&rdo;

这些年她所习得的全部脏语，劈头盖脸地砸在小娃身上。她掰开小娃的手指，夺过野菜，放入口中咀嚼。&ldo;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rdo;

自此，村里的娃子远远瞧见星晴，如遇瘟神，唯恐避之不及。这村里原有个孩子王，星晴的事情传入他耳朵里后，便将星晴视为眼中钉，发誓要将她铲除。孩子的世界就是大人世界的翻版，甚至还要更残酷。一切都在暗中筹划着，暂且不提。

星晴凭着一缕遥远的童年记忆，摸索着来到半山腰一座小木屋前。木屋早已废弃多年，四周被肆虐生长的灌木所包围，大门挂着一把大锁。她用一根枯树枝敲碎了窗玻璃，从窟窿里爬了进去。屋内的陈设没有变化，只是大部分生活用品都已被搬空。

&ldo;今晚总算找着了可以睡觉的地方……&rdo;

&ldo;让我找找还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rdo;她茫然四顾道。

星晴从厨房搜出了几只破碗，厨房再无所获之后，她便开始翻找一只破旧的大柜子。然而柜子里除了堆叠在一起的许多张旧纸片之外，不剩下什么了。她拿出旧纸片，打算扔在一旁，却发现那些原是一本脱了线的日记本。

&ldo;这是什么？&rdo;

她开始仔细阅读上面的字迹。

&ldo;日记‐‐今天外公教我认字了，外公说要先学会认字才能学会许多做人的道理，我记住了外公的话，一定会好好学的！&rdo;这些字迹不属于星晴。

&ldo;日记‐‐今天是七岁生日，外公说要去捉蝴蝶，外公捉蝴蝶很厉害，我把蝴蝶养在瓶子里，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rdo;这些是星晴的字迹。

&ldo;日记‐‐今天外公……&rdo;

泪水模糊双眼，星晴轻叹气，将纸片整理好重又收进抽屉。外公去世后已过了五年，五年前这里便再也没人住过。她合上抽屉之后，却迟迟起不来身，最后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肩膀抽动。

&ldo;打呀！往死里打！&rdo;

村里的孩子王叉手站在一旁，看着众多娃子们对着地上的孩子左一拳、右一脚，不禁畅快地喊道。

&ldo;我看你还敢不敢称王称霸！&rdo;他伸出一只脚，将鞋底蹭在星晴脸上，&ldo;这里容不下她了，把她解决了吧。&rdo;说着他朝悬崖的方向努嘴，&ldo;把她抬到那边，扔下去！&rdo;

这办法一经提出，便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娃子出声：

&ldo;这怕不太好吧……她家里人要是发现了怎么办？&rdo;

&ldo;我早就调查过了，她哪来什么家人！就算是她外婆，也早就不认她了！放心做吧！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她成天威胁说要杀人，现在不干掉她，没准她哪天就把我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