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嘶…&rdo;血珠儿自额头上缓缓而下,玄言感到了血液中被灰色的力量渐渐侵蚀着。
他轻轻皱了皱眉:&ldo;破!&rdo;顽石积蓄着世间千万欲望之人的血液与浓厚的诅咒,似乎凝结出蔓延的血水。玄言心中随即清明下来,竟浮现了月色下那少女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似乎总是期望打败他,然而却又总是小小的自得于自己的咒术。那月色下的少女难得认真一次,可巧他当时起了几分逗弄之心,学的似乎不甚认真,竟将她气得柳眉倒竖:&ldo;认真学!姜岐的咒术多少人求之不得,这可是保命的东西!&rdo;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以最邪恶的咒去破坏那些更邪恶的东西。
指尖轻轻挑动,将全身的力量施以指尖,玄言则高声吟唱:&ldo;惟破惟灭、御魂御魄‐‐!&rdo;割裂的血液将咒语牢牢印在力量之中,那巨大的顽石猝然爆炸开来,自半空中生起血红的赤珠,如同吸附的血蛭虫一般牢牢的落于玄金色的宝剑之中。
&ldo;终于、终于、终于!&rdo;射姑喃喃自语,最后竟然疯狂的大笑而哭:&ldo;王,我并没有违背誓言,而是有人为我承担了这所有的诅咒。哈!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可知小,六十四宫之中有一蹇宫,其实他仅仅是一颗是被诅咒的灾难宝珠。任何承载这蹇珠的人都将会遭受不幸!那颗小小的珠子竟已经扎进了你的剑中,哈、今后你将被噩运附体。除了我的主人,没人能够让你从噩运中解脱出来!&rdo;
玄言的眼角带着些冷色,玄金色的大剑在射姑的身旁徘徊。她却毫无惧色,冷冷一笑:&ldo;杀了我吧!&rdo;
他却不看她一眼,几欲而走,随即淡淡留声:&ldo;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代替你去寻找伏羲神。&rdo;她无法违背自己的承诺,却仍旧思念着那个男人最后的背影,便只能靠一种自我毁灭的方法却赢得最后的胜利。
玄言的剑身忽然被抓住,那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枯瘦的双手已经被剑身割破。她却笑得释然而落寞:&ldo;我知道你是有些可怜我的。呵,我真愚蠢,竟也有被人可怜之时。但是如今我求你,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便让我的灵魂释放吧,那也是煞神回归天地之时…&rdo;
伏羲洞察世间所有的奥秘与命运,甚至对于所有的悲剧。她曾经深深记得主人的话,她是一团烈火,无法忍受孤寂与寂寞,然而她那时却心中不忿,势必要谨守秘密,令他的主人刮目相看。这执拗的妄念长达千万年,她的最后一丝反抗酿成了如此的悲剧。
射姑闭上眼,却是笑着流泪,依稀能见到当年震慑世间的煞神。
玄言的面容逆着洞外的光火,令人看不清明暗,却只能闻得淡淡叹息:&ldo;弑神即为罪…但是,我成全你的不幸…我会替你找到伏羲氏。&rdo;
剑刺破血肉的速度很快,她随即笑着倒了下去:&ldo;多谢…&rdo;玄言看着沉沉的暗色天空,抬脚走出了石洞。
第79章扶桑之木
&ldo;嘿、不妙。&rdo;碤玺的棕色瞳眸轻轻的闪着,有些不明的意味:&ldo;不妙啊…&rdo;
他回身便进了天池之内,抬眼看着仍旧泡在水中的少女。那双初来时尚且有些生气的双眼却已经倦怠的几乎要睁不开半分了,只是面色苍白的泡在水中,像一只被吸干血液的水蛭一般紧紧闭着双眼,血液…先是鼻腔下的血液开始滴落在身体上,将那白色的上衣染出的淡淡血红。
她似乎只剩下半口气了。
碤玺却轻轻笑了两声,百无聊赖的看着云上的雷云:&ldo;这池中之水也只能紧紧保证你的身体力量散失的不快,不过看来你的情形不大好呵。你大概是个聪明之人,应该晓得她的意思。&rdo;
姜岐淡淡睁开眼,眼皮中的疲倦亦然可见,声音却似水中雾气一般飘散着:&ldo;她在威胁我?&rdo;
碤玺的棕色瞳眸却同猫儿一般狡黠:&ldo;怎么你忽然变蠢了吗?听说你同女神做了交易,吃了大亏,怎的还不懂,神灵对于世人疏懒,又怎会悖入悖出…&rdo;
姜岐心中慢慢升起一阵寒意。本想在此以退为进,先观望整个太极宫的阵型,伺机再度去寻那何施取药,却未想到炩焱倒是很多心。皆因这池中之水才能勉强维持她身体的机能,却不能够离开太多时日。
水底的身体血管似乎慢慢被软化了一般,姜岐透过天镜看到了苍白而面无表情的自己。若说何施期望的是杀了她或是控制她,那么炩焱恰好借此机会来裹胁她。水下的拳头慢慢攥了起来,她感到整个人的气血上涌、却使不出半丝力气。
这种被人再度控制的滋味、令她欲呕。
&ldo;表情别这么阴郁嘛,我倒是很喜欢你伪装的笑意,就像那种将毒刺藏在美丽花朵下面、嘿嘿。&rdo;
姜岐睥笑了一声,微微带着几分轻蔑:&ldo;你难道没有半点野心吗?&rdo;
碤玺便淡淡转过眉去,爽朗的笑意难得却淡了下去。
姜岐却笑得极为开心:&ldo;别把人当蠢货。你们的秘密,妾都知晓!&rdo;
碤玺拖着下巴,不时一副困倦的样子,遂干脆眯了眼睛:&ldo;我似乎知晓炩焱为何偏爱于你。你很聪明,但是你的野心却别具一格。你狠狡诈,但是偏偏有时候异常具有攻击性,也许正是因此,她竟然有些欣赏你?女人之间的友谊真是奇妙,唔…两个性子不好的女人。&rdo;
真是见鬼了。
姜岐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感到厌恶的无以复加。何施的瘟不像是简单的手段,更像是某种更强烈的咒术,正因她以咒术起家,才更懂得施咒之人皆是什么人。
六十四宫正神之气虽各有不同,然而始终在五行之中,所谓相生相克即为如此。然而咒术则是剑走偏锋的邪道,它是那些穷极无趣的炼气士与飞仙之间曾经判定胜负的游戏,却因为太过残暴而渐渐湮没。心有怨恨之人、心念执着之人,往往能够跳出五行天地之中。去领悟另一种以暴制暴的术‐‐这边是咒术。
何施…那神虽然为瘟部之人,然而即便偷袭却根本不能够伤他万分,那么能够伤她的只有‐‐
她似忽然想起什么,遂亦淡淡低笑:&ldo;我听到了。&rdo;
&ldo;哦?&rdo;碤玺却懒洋洋的抬起头:&ldo;诈我?&rdo;
姜岐眼神清明,亦极其坚定:&ldo;是他!那分明是我的术!&rdo;
碤玺却&ldo;噗嗤&rdo;笑了一声:&ldo;那个人比你大上多少年了,哈哈哈‐‐听说你的前世还是他的旧情人哎,喂,饥不择食哦!&rdo;
姜岐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ldo;一个堂堂正神如此这般真的好吗?啊、真是的。&rdo;
碤玺却颇感兴趣:&ldo;你日日看着天池旁的浮世图,那女神的神官风亚子为了一次次帮你填天坑,还真是任劳任怨。啧啧、连我都要感动了,看你对他也不是冷漠无情嘛,听闻姜女多情亦善淫,怎么,这便又动心啦。&rdo;
她从未见多如此厚颜无耻之神,竟然闲极无聊将她的所有风流韵事拿出来,一张嘴张张合合的说个不停。提起风亚子,心中却有些气闷,亦是因当时看到那曾经澄澈美丽的淡蓝色双眼竟有些沉淀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