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形象不算多得体,飞行员的衬衫穿在身上已然有了许多微小的褶皱,眼底血色很重,倦意深浓下的面孔也不复清朗。
可他就是那么自得,那么温和地看着这个从隔壁走出来的陌生男人。
他的眼神,像看一出拙劣的笑话。
尔后霆呈走到顾千禾的面前,礼貌性地向他伸出手,兀自介绍道:何霆呈。不知您怎么称呼。
顾千禾的眼神掠过他,定牢在初语身上,敌意释放得足够明显。
只跟她说:晚安。
霆呈笑着,收回手。
改而揽住初语的肩,回头对顾千禾说:再见。
回到家霆呈在玄关处换鞋,弯着腰,眼神望向初语:你朋友蛮有性格的。
初语愣了半晌,才道:嗯。
霆呈抿抿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他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四十。
没什么比这时间赋予的意味更暧昧。
都是成年人,谁能不清楚呢?
何霆呈站在客厅,褪下制服上的机长肩章放在茶几上,问初语:你朋友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
顾千禾。
听到这个名字,他手下的动作顿了一刹。
转瞬即逝。
他一一解开衬衫的纽扣脱下,顺手丢进阳台的洗衣机里,我饿了,家里有吃的么?
初语移开视线,往厨房走,下午炖了山药排骨汤,我去热一热。
好,谢谢。
此后浴室传来淅淅淋浴的声音。
霆呈出来后的那瞬间,热食的香气争抢着涌进鼻腔,令他卸去一身的疲倦。
他对初语说:十六天,就为了等着见到你的这一刻。
初语沉默着,听他缓缓诉情:来到你这里,我才感觉像是回到家。
他喝完最后一口热汤,走到餐桌对面,握紧初语的手,感觉到她在颤,他蹲了下来,深深望着她:小语,我爱你。
他说得郑重。
初语听得毫无波澜。
她从他掌心内把手抽出来,将餐桌上的碗碟拾摞到一处,走进厨房。
微凉的水流淌过她瓷白细长的指间,于一片稀疏水声中,初语听见霆呈在她背后说:等你哥办完婚礼,我们就把订婚宴给补上吧。
初语顿了几秒,关上水。
她的视线往下沉,语气却很淡:抱歉,我现在做不到。
何霆呈从背后抱住初语,温柔地问:小语,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医生开的药都吃了吗?
初语感到有些无端的厌烦,一时却又无话可说。
勉强松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往客厅走去。
是因为他么?
初语坐在客厅昏暗的角落,听到何霆呈说完这句话,不由得恍惚了片刻,问: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