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泽川二字,阮幼梨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萧泽川萧予峥,是萧相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帮着萧相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他又怎么这么大发慈悲,让人轻易地饶过一个谈论萧家的人?
&ldo;他心里不服,你打他又有何用?就让他不服去,总归不是我们心中的不快。&rdo;萧予峥说得云淡风轻,似是对这么个小人物毫不放在心上。
而后,他负手身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款步往楼上的雅间行去。
行到楼梯的转角处,察觉到萧卓还没跟来,他纡徐回首,清冷的目光淡淡地瞥了过来。
&ldo;怎么,还想被这个贱民影响了好心情?&rdo;
萧卓闻言一愣,觉得他说的甚是在理,忙牵唇一笑,跟了上去。
萧予峥见状,不急不缓地收回了目光。
似有意似无意,他和阮幼梨探究的眼神撞在了一块儿。
目光相汇的那一瞬间,萧予峥无声地抬了眉,然而却只有那么一刹那,他并没为她做任何的停留,继续提起了衣摆,往楼上行去。
脊背挺直,倒有几分岁寒松柏之姿。
阮幼梨对萧予峥的印象,就只有他人的只言片语,如今亲眼所睹,骤然生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这人……看着倒也不坏。
那挨揍的人躲过了这生死一劫,也没再继续闹腾,长舒了一口气后,便一撅一拐地出了酒馆。
离去之前,有人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嘱托道:&ldo;兄弟,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为好,若可行,还是速速带着东西赶紧离开长安罢。&rdo;
那人无声点头,眼底满是谢意。
这个插曲过后,阮幼梨也没了继续在这酒楼待下去的欲望,带了帷帽,起身离去了。
跟在身边的绮云也是个不知事的丫头,历经了方才事情,一直忿忿不平。
&ldo;小娘子,那个萧家的公子哥可真是过分!这么仗势欺人!&rdo;
阮幼梨在她的脸上揩了一把油,道:&ldo;你生气能让他心里不快吗?不能是吧,所以还生个什么气?要相信恶人自有恶报。&rdo;
虽然她不知道上辈子萧家的结局,但她猜想着,总归是不好的。
毕竟这么个作恶多端的家族,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可虽然是这么说着,阮幼梨自己的心里却还有那么几分不虞,故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是恹恹的。
行动无力,阮幼梨干脆坐上了马车。
&ldo;往朱雀大道那边绕道回府。&rdo;她掀起车帘,对外边的马夫吩咐道。
朱雀大道那边,是阮府所在的地方。
她想绕道去看看,阮家的境况如何了。
快要到阮府的时候,阮幼梨却突然让马夫停下了车,说车里闷得慌,又想徒步而行了。
周边依旧是熟悉的依依绿柳、白墙黑瓦,一步步地走过去,就仿佛走过她在此历经的过往时光。
还有……这一棵古树。
阮幼梨突然蹲下了脚步,停在了墙外的古树边,伸手轻抚在树皮的皲裂皱纹上,心生了几分感伤。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里,和阿娘一起等下朝归来的阿爹的。
那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多好啊。
可是后来呢?
她不务正业,痴恋那不切实际的皮囊,甚至,还为此丧了命,让阿爹和阿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伤透了心,而到最后,阮家也被她连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美色,可真是这世间最为误人的东西。
阮幼梨紧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
待她再次睁眼时,她也往前迈出了半步,打算继续向前行去,佯作路过察看一下阮府的情况。
可还没行到大门,身后的绮云就亟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