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是阔步过去,坐在榻边,拉过她的手,问:&ldo;阿沅,怎么了?&rdo;
阮幼梨眼神放空,呆愣地看着他,缓了好一阵,才终于出了声:&ldo;我……做了个梦。&rdo;
梦里刀光剑影,血色纷飞。
而傅行勋……一身血污、伤痕累累,体力不支地以长剑撑地,满眼的腾腾杀气,可终究……无力地瘫倒在地。
然而这样的一个梦,又该怎样对他描述?
傅行勋伸手捋过她的凌乱碎发,低声安抚道:&ldo;梦而已,无碍的。&rdo;说着,他便将她拥入了怀中,给她温暖的一方依靠。
而阮幼梨也轻轻地靠在他怀中,长吐一口气。
她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可阮家的惨景,在之前,不也是她的一场梦吗?
阮幼梨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无声落泪。
而心中的担忧与惊慌,如窗外的雨声般,愈久愈烈,直到最后,已不由她控制,化作了猛兽,张口将她吞噬。
这一场雨下了许久,直到翌日清晨,才弱了几分声势,淅沥响着。
窗外有熹微天光射入,落在她眼睫,泛起细碎的光。
傅行勋悠悠醒转,垂眸看她沉静的睡颜,唇畔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不知道……她的梦里又是什么?
他生了几分好奇,伸手点在她额角,欲为她捋过那缕碎发。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他骤然愣住。
&ldo;来人,来人啊!叫大夫!&rdo;傅行勋站起身来,对着门外,一阵惊惶呼喊。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
诊过脉之后,年迈的老大夫捋了捋花白胡子,不解道:&ldo;小娘子的风寒……怎么重成了这样?&rdo;
傅行勋拧了眉,道:&ldo;我昨夜一直在这里守着,没让她再受凉。&rdo;
闻言,老大夫又不确认地为她看了一次脉。
顿了一顿,他得出结论:&ldo;那想来,小娘子这是心病所致。我只能为她开上几幅药,治她的风寒,至于恢复得如何,就看她的心结是否能解了。&rdo;
傅行勋在旁侧静静听着,轻轻颔首。
送走大夫后,他眉间的褶子依旧深刻。
不知……她心中所忧的,究竟是什么?
回想起阮幼梨常日的舒心笑颜,傅行勋的心口处猛然一阵锐痛。
在这之前,她明明活得那么无忧无虑,可因为阮家的惨案,她却郁结于心,加重了病情。
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他。
若没有芸娘一事牵连,阮毅光就不会落狱;若没有他的事情干扰,阮家……也就不会惨遭灭门。
尽管阮幼梨并非阮家的亲生女儿,但养育之恩,一生感念,更何况阮幼梨,也将阮毅光夫妇当作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傅行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直面她。
正当他将脸埋在掌心一阵忏悔时,府中下人传话来,说延平王来探。
傅行勋顿了顿,缓和了情绪才抬首起来,静静道:&ldo;带我过去见他罢。&rdo;
虽然圣人还是将他禁足此地,但因为之前含冤入狱一事,圣人对他心怀愧疚,所以便允了外人进出,给他解个闷。
李成衍有一半的原因,是为阮幼梨来的。
见傅行勋缓步进来,他骤然起身,亟亟向他询问:&ldo;阿沅怎么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