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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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孽缘也是缘。&rdo;嘴角边的弧度扩大了，文舒笑著他的简单，&ldo;碰上了就要恨当初为什麽要碰上。&rdo;

天界日短，百年不过一瞬，何况五天。

今日，便是东海龙宫的大喜之日。

天崇宫已送去了贺礼，看勖扬君的意思，他是不会去了。

窗外有风吹过，一阵&ldo;沙沙&rdo;的叶响，文舒看著他如往常般倚在榻上看书，书卷掩住了银紫的眸，长长的发用冠束起再直直地披泄下来，落在纱衣上，衬著上面云样舒展的饰纹。叶响过後又是寂静，檐下的滴漏声入了耳，&ldo;滴答滴答&rdo;的，仿佛是滴在了文舒的心头。

快到吉时了吧？说不清是喜是悲。

&ldo;茶冷了。&rdo;勖扬君忽然道。

文舒一惊，赶忙回过神来看，榻前的矮几上放一盅清茶，伸手去碰，果然早失了温度。

&ldo;把魂丢了麽？&rdo;银紫色的眼从书里抬起来，眸光里闪著不悦。

&ldo;……&rdo;文舒刚要回答，眼中一闪，便再说不出话来。

说上来是怎样的心情，似乎等待了许久终於等到了他意料中的结果，又仿佛是用尽心力去祈祷，厄运却依旧降临。

天边掠来一朵红云，转眼人已站到了门边。豔红的喜袍，豔红的鬓花，豔红的唇，只有脸色是惨白。

&ldo;公主……&rdo;文舒开口唤她。

潋滟仿佛置若罔闻，只睁著眼一步步走向勖扬君。失了往昔莲步轻移的羞羞怯怯，这缓慢的步子和这一身的喜色隐隐透露出几分偏执的意味。

&ldo;我……我原本想好好看你几眼就好。&rdo;红唇颤动，潋滟幽幽地看著面前的勖扬，&ldo;我不想问的。可……可是，我……&rdo;

高高筑起的壁垒绽出了裂痕，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前赴後继地要挣扎著从fèng隙中解脱出来，心胸都被沾满。满腔的爱恋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ldo;我不甘心。&rdo;

&ldo;勖扬君，潋滟只问你一句，你心中可曾有过潋滟？&rdo;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榻上的人神色不变，银紫色的眼甚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埋进书卷里。

&ldo;我……我喜欢你啊！&rdo;泪如决堤，潋滟看著他将眼垂下，&ldo;我是真的喜欢你……&rdo;

喜欢到亲手为他fèng衣置物，不眠不休熬一碗羹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花多少力气才绣成了一只香囊，又花多少个日夜才制成那一件长袍。听说他答应来东海，兴奋得她几夜不曾睡好，站到他面前还怀疑是在梦中。旁人说她下贱不害臊，父兄骂她不识大体，那渭水府的容轩看著她笑得苦恼，她也知他好，天底下兴许真的只有他能容得下她的任性胡闹。可是她喜欢的是他勖扬君啊……眼里心里都是他。想著能看他两眼就好，又想著能跟他说几句就好，再想著他心里有没有她？她这样全心全意喜欢他，他总该知道的，他心里总有一丝一毫上刻的是她潋滟的名吧？人心总是填不满，再如何说心甘情愿也会想要一句回应，纵使是一句抱歉。却原来，他连一句&ldo;没有&rdo;都不屑跟她说。

&ldo;过往种种，在你眼里，都是笑话麽？&rdo;

&ldo;公主……&rdo;文舒见她面容凄惨，身形也是摇摇欲坠，想要上前搀扶。

她却甩手挥开，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自勖扬君手中夺过书册，逼得他抬起眼来和她对视：&ldo;勖扬君，我潋滟在你眼中只是个笑话吗？&rdo;

如面具般挂在脸上的表情这时才有了松动：&ldo;是本君迫你的麽？&rdo;勖扬君眉梢微挑，眸中没有歉意只有不耐。

&ldo;你……&rdo;潋滟後退一步，紧抓在手中的书册颓然落地，满头金玉发饰下是一张恨绝的面孔，&ldo;你没有迫我……是我自己……&rdo;

泪痕未干，嘴角自嘲似地翘起来：&ldo;是我轻贱，是我……瞎了眼。&rdo;

多年的痴恋顷刻间土崩瓦解，也是自小就高人一等的人，高傲的自尊伤了一次就足够她痛定思痛。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绝美的女子直视著那双没有感情的紫眸，缓缓说道：&ldo;勖扬君，我後悔我爱上你。&rdo;

忽而又冷笑：&ldo;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所有爱上你的人只怕都会後悔。&rdo;

文舒看著她如来时般化为一朵红云急速离去，心里无端端一声叹息，却又生出几分羡慕。喜欢时能说出来，不喜欢时也大声说出来，爱得张张扬扬，断得也干干脆脆。那一句後悔……呵……

确实，後悔了，早已後悔。

&ldo;茶。&rdo;勖扬君依旧是疏远冷漠的口气，仿佛方才一场闹剧里他都只是看得不甚满意的看客。

文舒忙去端茶盅为他沏一盅新的，他突然出手如电抓住了文舒的手腕，文舒一惊，想要後退，人已被他拖住，一个不稳，重重地跌跪在了榻前，尚不及呼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近在咫尺，银紫色的瞳摄魂一般望进来，丝毫不给他避让的机会。

勖扬君俯下身，一手抓著文舒的手腕，一手扣住了他的下巴，鼻尖对著鼻尖，呼吸可闻。文舒只觉满眼都是跃动著银光的紫。

&ldo;你……&rdo;他的声音中竟能听出一丝急切，却只问出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只是那双眼看得越发地紧，暗沈沈的紫中闪著幽异的银光，似要看穿他的魂魄。

两人沈默地对峙著，越抓越紧的手指和风云变幻的眸，文舒从不知在他那双似藏了万年飞雪的眼中竟也能看到情绪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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