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浑浑噩噩飘散在无尽漆黑梦境中,浑身滚烫,喉咙里也干涸难受得厉害。
突然有人将我揽进怀里,俯身低头渡了口水进来。一道清凉水流顺着喉道滑下,焦躁的心境得以抚顺,蹙紧眉头逐渐松开,我重新陷入梦境沉沉睡去。
梦里傅锦坐在床榻边,抱着我拂了拂耳边细碎发丝,说,“躺在侯府养伤这半年,我夜夜都会梦到你……”
“梦到你被楚云岫带走,梦到你躺在满地血污里,梦到你喉咙被割破咕嘟咕嘟冒出刺目鲜血……梦到你午夜梦醒哭着寻我要桂花。”
傅锦俯身靠近怀里漆黑发旋,轻轻啄触了下,“那么你呢,离开这半年可曾有梦起过我?”
“……”
“玉清观的道人说,频繁梦到一个人,说明那人正在将你遗忘……”
“可我不信,”傅锦垂敛着漆长眸睫笑了下,声音有些低哑,“你在侯府时候,几乎夜夜梦到江家满门被屠、江侍郎夫妇惨死……既然无法忘却仇恨,自然也无法忘却我……”
“……”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可你不在,”
“我恨不得将它连根砍断,却又怕你回来某夜梦醒哭着寻我要桂花……”
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断缓缓入梦,我意识迷离在漆黑梦境里,满室寂静,无人应答。
……
昏沉睡了两日,醒来发现身在小镇外欲眠山腰一方别致庭院内。
嗓子眼里哑得厉害,浑身筋骨也似被拆开重装过一般,酸痛绵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撑眸看到放在床榻案头的茶盏,我支起肩膀撑着身体,强忍着手臂里传来的酸胀颤颤伸手去够。
抓着茶盏敛眸润了口茶,嗓子眼里的滞涩感才疏缓许多。
身上满是纵欲无度留下的淫靡痕迹,袖角滑下无意瞥到一眼,我敛眸错开当作没有看到。
脑袋里有些乱,心脏也一声叠着一声虚跳,我靠在床头灌了口冷透的茶水,压下虚晃心跳,闭着眼睛盘捋当前情形。
——楚云岫留下的令牌还藏在客栈窗檐底下。
卧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傅锦一袭簪金墨袍走了进来。
我端着茶盏的指骨颤抖了下,差点没将茶盏打翻淋湿一床水渍,连忙抓紧茶盏敛眸遮去眼底慌乱,我靠床榻上装精神蔫蔫还没梦醒。
傅锦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过我手里茶盏摸了摸温度,转手放在案边,“渴了?”
这不废话,我耷拉着眼皮懒得作答。
傅锦胳膊支在案头敲了敲指尖,窗外檐上翻下一道身影,隔窗朝着傅锦俯首躬身。
“去温粥端来。”
窗外人影应了声是,瞬息又消失不见。
我垂敛着眼睫暗自猜想:拿暗卫当丫鬟用,想必来得比较匆忙,而这里也只是个临时落脚点……
果然,傅锦下一句话就是对我道,“吃完饭休息半日,我们傍晚启程回京。”
我抿了抿唇,开口,“我要回客栈。”
傅锦伸手拨了下我头发,“你有什么想要带走的,我派人过去取。”
我侧头避开傅锦触碰,一字一顿冷声重复,“我要回客栈!”
傅锦挑了挑眉梢,“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定要亲自过去一趟?”
我掀眸瞥他一眼,冷淡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