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38章（第1页）

整整一下午，他守着这些，没有出房门半步。他无数次站起来，又无数次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又一次次地松开。

病历，验伤报告，陆壬晞的口供，他自虐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对灵魂最深地叩问和鞭挞。唯有那些照片，实在太过悲惨，纵然是他，看过一次也不忍再次去看。

直到华灯初上，他站在自己的&ldo;皇朝&rdo;，俯视下面的芸芸众生，心里依旧是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过去发生的一切，如同慢放的电影镜头，一帧一帧播放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风云变幻。

他的眼前，一会儿是他们在&ldo;绝色倾城&rdo;初见时的惊为天人；一会儿是他在学校训斥她时的楚楚可怜；一会儿又是她站在阮劭南身边，幸福安静地微笑；最后所有的镜头都定格在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上。

曾经以为自己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残忍游戏中，不过是个推手，只负责隔岸观火，推波助澜。而他们个人自有个人的命运，她走到这一步，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却无法平静。有某种东西深深地撼动了他，无声地谴责着他。

他忽然意识到，他和阮劭南，是用一种近乎强暴的方式，残忍地掠夺了一个无辜女孩的所有，轻蔑地毁掉了她的一生。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由着他们把她一步步推到这个境地。

他更无法想象，如此柔弱的未晞，当年是如何从陆壬晞身边死里逃生的？

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晚上，跟阮劭南吃饭的时候，凌落川还想着下午的事，整个晚上恹恹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过晚饭后，他们在客厅坐着饮茶。

&ldo;怎么了？夏威夷的美女和美景没把你服侍好？一个晚上都无精打采的。&rdo;阮劭南用电脑看欧洲的股市。

&ldo;没什么……&rdo;凌落川拿起桌子上的卡卓刀，随意把玩起来，看了看刚刚走出游泳池的谷咏凌，月光下一身黑色比基尼，衬出她姣好的身材，随口问，&ldo;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rdo;

&ldo;再过些日子吧，最近金融危机闹得很厉害，我们都忙。&rdo;阮劭南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ldo;你这个花花公子，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婚姻大事来了？还真是稀罕。&rdo;

凌落川只是笑，将那把造型古朴的藏刀抽出来，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是一抹冰冷的幽蓝。他本是爱刀之人，忍不住轻叹，遂又放回去，突兀地问：&ldo;最近见过陆未晞吗？&rdo;

阮劭南摇了摇头，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半点涟漪，端起茶杯说：&ldo;一直没见过，莫如非倒是来&lso;易天&rso;闹过几次，被保安撵走了。&rdo;

&ldo;那她说什么没有？&rdo;

&ldo;我没有见到她，不太清楚。&rdo;

看到阮劭南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凌落川质疑道：&ldo;陆壬晞被捕的时候，新闻对她只字未提，是你压住了媒体不让报出来吧？她当时究竟是什么状况，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rdo;

阮劭南笑了笑，&ldo;我压住媒体，是怕她身边有人乱说话，影响&lso;易天&rso;的形象。我只知道她没死，至于其他的，你觉得我有必要关心吗？&rdo;

凌落川扬唇一笑，未置可否，&ldo;我下午托人找出了当时的卷宗，据说当时陆壬晞以为她死了，是她自己从那间废弃的玻璃厂爬出来的。她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rdo;

&ldo;哦？&rdo;阮劭南一挑眉，&ldo;那她当时什么样？&rdo;

凌落川想起下午看到的照片，胸肺间又冒出一股阴寒，看着阮劭南的眼睛，说：&ldo;你不会想知道。&rdo;

凌落川故意卖了个关子，阮劭南却没再多问一句，将茶杯放在一边，换了个话头，&ldo;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rdo;

凌落川扔掉手中的刀，向后靠着沙发，&ldo;没什么，下午在街上看见她了，她的变化很大，我几乎没认出来。一时好奇，就去查了。&rdo;

&ldo;原来是这样。&rdo;阮劭南点点头，&ldo;怎么，这算是有了新目标吗？你上个月在夏威夷认识的那个模特挺不错的，这么快就厌了？&rdo;

凌落川坐直身子，用研判的眼神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甚至在他暗示她曾经的遭遇后，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漠不关心的表情，好像他们谈论的人跟他从没有过半点关系。

可以绝情到如斯地步，他若不是太自制，太有毅力，那便是当真对她没半点感情。

他有些好奇地问：&ldo;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rdo;

劭南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ldo;你随意。&rdo;

凌落川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ldo;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挺喜欢她。&rdo;

&ldo;那倒是。&rdo;阮劭南盯着股市走向，可有可无地说，&ldo;不过你可记着手下留情，那丫头身子弱，不扛折腾。别自己玩出火来，到时候不好收拾。&rdo;

&ldo;什么不好收拾？&rdo;谷咏凌披着浴巾进来，小鸟似的在阮劭南脸上轻轻一啄。

阮劭南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拉她在身边坐下，&ldo;还不是落川，又要换画了。&rdo;

谷咏凌看着凌落川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促狭道：&ldo;你还是饶了人家姑娘吧，认识你这么久，就没看你认真过。就是个天仙给你，只怕三天也被你看成了马棚风，忘到脖子后面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