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容璧默默立了一会儿,等他再进去的时候,葛采薇已然睡熟。
见他独自进来,苏广藿朝他福了一福,放下了厚重的帐幔,然后才轻声对虞容璧道:“贵妃娘娘今日情况已好了不少,喝了药想来能睡到天亮。”
虞容璧点点头,看了重重帐幔一眼,苏广藿又接着道:“娘娘方才睡下前交代了奴婢,说是让皇上回去歇着,这几日在景仁宫也不得安眠。”
于是虞容璧转身便往外面走,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问依旧还在原地的苏广藿:“她是真的睡了?”
苏广藿回答得四平八稳:“有奴婢在,皇上放心。”
出了景仁宫之后,虞容璧既没有传轿辇,也没有让人牵了马来,而是一个人慢慢在道路上走。
去的方向自然不是紫宸殿,而是承乾宫。
虞容璧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害怕,不知道皎皎会不会把他直接拒之门外。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星星,明日想来是一个好天气。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葛采薇给他喂完药,总会告诉他:“若是明日就好起来,晚上便陪你去看星星。”
他便很想赶快好起来,为着病中一直闷着,也想出去透透气。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承乾宫很快就到了。
他一言不发地进去,姜瑶月正坐在镜台前独自一人梳理头发,从镜子里看见了突然进来的他,既没有起身行礼,也没有说话。
虞容璧就默默站在她背后,等她慢慢梳好那头浓密的长发,慢慢放下手中玉花鸟纹梳,这才走了几步上前去。
见他近前来,姜瑶月也不站起,而是只转过身子面对着他。
她冷着眼看着面前的虞容璧,想了想便忍住没有问他那么晚了来承乾宫做什么。
这会儿姜瑶月倒觉得虞容璧比先前瘦了一些,想来是为着葛采薇。
眼见着姜瑶月双臂又环抱了起来,虞容璧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皎皎,前几日她病得实在太厉害。”
“宫中太医署的太医们都在,且苏广藿也是贵妃的身边人。”闻言,姜瑶月眉梢一扬,道,“这样还不好,又要他人如何?”
话甫一出口,先不论虞容璧听了作何感想,姜瑶月自己便先有些后悔了。葛采薇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给她添过堵,甚至救过她和崽崽的命,如今葛采薇又是在病中,光是为了和虞容璧置气就如此去刻薄她,也实在不大好。
姜瑶月这么一想,自己便先耐下了性子,心上那一簇火也熄了一些。
其实虞容璧并未说起什么,哪怕只是为了崽崽,她也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