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时隔8年,她们第一次见面。
岑显变了很多,她的头发剪短了,肤色也深了许多,穿着低调到朴素的一身旧衣服,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这位是俞骠,我的未婚夫。”
她许久不回来,回来就是一场猝不及防的腥风血雨。
俞骠在的时候,父母好歹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岑显将他送走之后,父亲阴云密布的脸色,让岑鹤都鲜少地感到毛骨悚然。
吵闹声一直到凌晨都不曾停歇,父亲是真的大动肝火,光线暗淡的凌晨四点,他的病突然就发作了,同处一室的岑显被他紊乱的信息素轰得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动都动不了。
岑鹤赶到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又呕出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
父亲和她一同被送进了医院,但不知为什么,岑显迟迟不醒来,岑鹤帮她检查过几次,但她找不到病因。
她看着病床上的这个人,觉得她比多年之前又高大了许多,却比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时期还要纤瘦。
岑显一个星期之后醒来,父亲沉着脸去看她,说给她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几个Omega,叫她养好身体去相亲,也不许再终日在外面跑来跑去。
过了一会儿,岑显说:“我们标记了“,她顿了顿,又说,“我怀了他的孩子。”
病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冷淡地靠在窗台的岑鹤都不由惊讶地瞳孔微微放大了。
父亲气得在病房就爆发了,他抬手就狠狠地一掌掴在岑显脸上,紧接着,又是一掌。
一掌接一掌。
她的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鲜红的五指印渐渐变成黑紫色,紧咬着牙关,嘴角渗出血迹来,倔强地一声不吭。
母亲坐在一旁,捂着眼睛呜呜痛哭。
病房里心惊肉跳的吵闹声让人意烦心乱。
岑鹤看向岑显,发现她也在看她。
莫名地,岑鹤从她的神色中读出了一种,诡异而变态的快意,似乎她等待这一场,等待已久。
俞家也算是名门,俞骠那时也已经是上尉,但像岑家这样的门楣,仍旧是远非他们能高攀得起的。
岑显和父亲谁也不肯妥协,岑显被变相地软禁在了医院里。
岑鹤去看她的时候,她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抽烟,手里捧着个玻璃杯,里边的烟头,已经填满半杯。
岑显很早是不抽烟的,她染上烟瘾那会儿,大约是第一段恋爱——或许是,至少是第一段公开的恋爱被父母发现之后。
但她觉得岑显很奇怪,她不像是在那段恋爱中多沉迷投入的样子,何至于伤心到吸烟呢。
岑鹤从不觉得岑显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多少真心,又或者,她从来有情无心。
她这么想着,便不知不觉地问出来了。
彼时,岑显叼着一根烟,蹲在园子里的那几株白鹤芋面前侍弄,听到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放下水壶,两指夹着烟深吸了一口,仰起头,将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淡淡的月色薄纱般笼罩在她身上,她俊雅的面容在云雾后变得模糊不清。
岑显像所有最典型的Alpha一样,拥有华丽高调的外表,像是花纹斑斓美丽的毒蛇,对猎物有着极具冲击力的致命吸引。就连吸烟的时候,都有一种颓废的优雅痞感,性感又慵懒。
“你不懂。”
半晌,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岑鹤向来争强好胜,这次,却并没有因为这三个字,恼羞成怒。
恰逢母亲和父亲外出归家,母亲阴沉地连名带姓一起叫她:“岑显!”
岑显抖了抖烟灰,吊儿郎当地起身,无奈又浑不在意地冲她笑笑:“得。”
好半会儿,才云销雨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