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走到了安诺身边单膝跪下,将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了还捂着自己眼睛的安诺身前。
“这位小姐,你为什么哭?”德鲁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却也不粗鲁,他的声音低沉雄厚,好像是大提琴的乐调从他的胸腔里面蹦出来,并没有显得唐突,反倒给这时候的安诺无比的安全感。
安诺继续捂着眼睛,打算压下自己的眼泪再和这位绅士说话。
“哎。”
却不想这位绅士突然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将自己通红的眼眶暴露在空气里。
“被欺负了吗?”
德鲁把手帕小心地按在了安诺的眼眶旁,却不想惹起了安诺小小的惊呼,泪珠子又从那湖泊里流了出来。
“弄疼你了么?”德鲁皱了皱眉。
他以前在这个圈子里并没有看见过安诺,所以猜想他是否是新人,然后被一些贵妇欺负了。
或许吧,安诺不确定了,但更多的是心里觉着委屈罢了。
“可以和我说说吗?”德鲁就这样不拘束地盘膝坐在了安诺旁边的地上,双手放在膝盖,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想要说出来,或许是这个人太过和善,总之,此时此刻安诺什么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嗯。”
他从鼻腔里挤出这个字,闷闷的,宛如受尽委屈,可怜又可爱。
德鲁嘴角冒出一丝笑意,然后就听到了那位小姐,不,或许该叫少年?似乎也不对,那就叫他的名字吧,安诺。
安诺。
德鲁把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一遍又一遍。
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安诺的声音本该是清亮的,现在因为哭了一场,有点哑,又带了鼻音,听起来像在撒娇一样。
德鲁很久没有发火了,可是越听安诺的故事,越是替他觉得委屈,他握紧了拳头遏制自己的怒火。
安诺说了什么呢?冷静下来的安诺只是阐述了事实。
他说他被古埃尔带离贫民街;他说古埃尔喜欢他,宠他,娶他;他说自己是双性人,但古埃尔为他做了下面那一个;他说古埃尔在外面有了人,渐渐冷落了他;他说今天晚上,一个爱慕古埃尔的夫人向他挑衅。
安诺越说越平淡,可是眼里的珍珠却又落了下来。
有那么一颗,直愣愣地从安诺脸上滑下,顺着下巴,直愣愣滴在了德鲁手上,顺着血管到了心底。
德鲁一下子惊醒,掏出手帕为他拭去眼泪。
“别哭。”
“嗯。”安诺垂眸,“可是我有点累了。”
安诺有点落寞。
必须要说的是,安诺不是什么好人。他从小在贫民窟里长大,爱钱爱权爱自己才是本能,但他也渴望别人的爱,所以当初古埃尔表示要带他离开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
为了钱,为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