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瞬时静得落针可闻。
她循那个声音望去,落入叱炎目中一道可以杀人的寒光之中。
辰霜话到嘴边,才异常到自己的失态。却不料叱炎几乎和她同时出口。
一个奴隶怎可当众草率发声,顶撞堂堂回鹘可敦?即便,她曾是自己的长姐,可她未必能认出她来;即便已经认了出来,也未必会立刻替她解围。
她不由冷汗淋漓,微微偏首,求助的眼神只能望向那身长玉立的玄衣男子。
男子的面具依旧森然,只可隐约看到侧脸那道下颌线绷得极紧。
她隐隐感到,叱炎和宴海二人之间,虽无兵刃相向,却胜似剑拔弩张。
“此女已是本王的帐中女奴。可敦若是缺人,儿臣再去周边掳几个汉女,挑样貌好看的送来便是。”
叱炎似是感应到了她哀求的目光,虽未回视,但平淡的语调之中带着一股子强硬。
方才被两个人一口拒绝,宴海肤如凝脂的玉面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她冷笑道:
“此女事关达干一案,若是我今日执意要带走她。你当如何?”
叱炎的目光不由落在那个女奴眼底的那颗泪痣上。她半垂着头,雪白的后颈像是一截银钩弯月,日光之下,隐隐可见一层婴孩般的浅色细绒。
她是在害怕吗?为何身体颤得比昨夜更加厉害了。
虽有些意外,内心却倏然多出几丝若有若无的愉悦。
叱炎不假思索,即刻以不容辩驳的语气道:
“那今日,儿臣必要与可敦计较到底了。”
众人哗然。
一向温和的可敦咄咄逼人,玄王叱炎竟然也分毫不让。
一时间窃窃私语,不少人纷纷看向地上那个看似卑贱的汉女,像是要在她凌乱的面色上瞧出些门道来。
区区一个女奴,何足令回鹘王庭的两大尊主在人前相争不休?
宴海也不恼,悠长目色掠过底下神情坚定的辰霜,又回到叱炎身上,轻声道,
“呵,玄王好手段,连一个汉人女奴都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叱炎不置可否。
“你好自为之。达干之事,我必不会就此罢手。”
宴海抛下一句话,拂袖领着乌泱泱一片的仪卫离去。
“恭送可敦。”
辰霜遥望着一行身着汉服的人远走,心中像是被抽离了什么东西,瘫倒在地上。
“起来吧。”
叱炎见她身姿虚弱,令道。
见她闻言不为所动,久久跪着,他又没好气地补道:
“赦免巫医死罪,罚俸半月。”
辰霜这才起身,腿脚因昨夜泡水还有些发抖,她咬唇吃力地站了起来,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