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能留在江镇一个月。”
小镇无趣,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东西,普通人最多待三天就腻了,而谢知意却待了一个月还整日出门转悠,江钟暮之前还疑惑过,没想到是因为此。
谢知意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匆匆两句后又转移:“这次比上次的龙牌好一些。”
心虚的人一下子忘却了前面的话题,只道:“我比较擅长雕这个。”
“海女?”
“女人,”江钟暮不曾犹豫,直接开口,没有半分其他心思,如同绘画一般,哪怕是最基础的速写也有人擅人像,有人擅长风景,玉雕也是如此。
“挺不错的,那你天赋可以,”谢知意微微点头。
玉雕之中人像最难,却又受欢迎,如弥勒佛、观音等类,所以擅雕人像的师傅普遍费用更高些。
两人离得近,江钟暮挺直腰板,恰好耳朵到对方下颚,温热的呼吸擦过耳边,酥麻泛滥开。
谢知意还未察觉,许是职业病上来了,指着玉料上的几处开始提意见。
屋外薄雾散去,翠绿的枝叶上的雾水未干,泛着晃眼的光。
两人体温相差大,一人似火炉,一人如温玉,分明没有贴在一块,却比紧紧相贴更感触清晰。
江钟暮抿紧嘴角,机械似的点头,垂下的手悄悄捏紧凳沿。
“……这边你是打算留白吗?”
“没有,打算让她的头发飘到这边,留白太空了,”幸好江钟暮习惯了被提问,哪怕心思不在上头,也能准确回答。
“那倒也是,只是比较难掌控,你得小心些,”谢知意微微点头。
人物雕刻中最难的便是眼睛与发丝,两者乃是人物的精髓,稍有不慎就会使整个人物变得呆板无趣,毫无神韵。
吐息撩起耳边的碎发,吹出滴血的红。
江钟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总拜倒在这种无意的撩拨之下,对方半点事没有,她却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江钟暮输得毫无悬念,即便谢知意从来没有意识,只把江钟暮当做房东的孙女、曾经认识的小女孩,或者现在还能被看做一个早熟的可怜小孩。
然后呢?
“姐姐……”江钟暮突然后仰,浅琥珀色眼眸倒映出谢知意的轮廓,清晰的下颚越发凌厉。
“嗯?”谢知意低下头,垂落的发丝滑过对方脸颊。
你看这个人,总是那么会那么无意的撩拨人。
你说她坏吧,她偏生什么坏心眼也没有。
你说她不坏吧,偏偏总撩完人就跑,几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一向心如止水,不为所动,最后只剩下一个江钟暮待在原地,不肯往前。
“姐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最擅长雕女人?”日光落在浅琥珀色的眼眸里,如同草原上狩猎的敏捷野豹,盯紧猎物后便一步步靠近,等待最完美的一击致命。
谢知意一怔,下意识跟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女人啊,”江钟暮笑起来,往日沉闷的外壳被打碎,有些痞气又些破罐破摔的洒脱。
屋外大风刮起,落下的发尾摇晃不止。
这是第一次,江钟暮清醒地感受到了对方骤然失常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