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左相林文正竟没有随百官出逃,举家留在了皇都。眼下他是嘉睿帝身边唯一的心腹大臣。
肖倾宇将军队都留在了城外,只带着劳叔只身入城。
“参见肖丞相!”城门口的御林军齐声恭迎。
听了这声称呼,肖倾宇眉梢微微一挑,却也没说什么,静静催动轮椅划过吊桥。
他在皇都的身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庆右相。
原本热闹如潮的街道此刻静寂萧条。百姓因害怕而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只有几个恪尽职守的守兵在巡视街道。整座皇城戒备森严,人心惶惶。
这里的空气,就有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越接近皇城的中枢,肖倾宇的窒息感越是强烈。
腐烂,朽败,黑暗而绝望
这个外表华丽内在龌龊的皇城,埋葬了多少自己珍爱的人!
困难地合上眼睛。
肖倾宇骗不了自己——他厌恶这地方。
整条大街只能听到他华贵轮椅碾过石板传出的卡卡声,那寂寞的声响让街道更显冷清凄凉。
高达三层的风雅阁楼忽然撞入无双公子眼帘,金灿灿的牌匾书写着几个字——“泼墨倾城阁”。
一股暖流从胸口浸润开来,淡,而缓
恍惚看见那个红巾邪魅的英挺少年旋身、摆腿、惊艳一踢!
那原本应落于人群的五色缨络球竟直直飞向台后的泼墨倾城阁,撞入白衣少年的怀中。
台前是无数人的质疑喧哗。
而那个红巾少年却长身玉立于九九重阳台中央,朝自己桀骜而温柔地笑。
那一球的风华,倾倒天地。
耳边响起那人柔情似水的声音——
轻轻呢喃着“此战过后,早点回家。”
一直以为自己像无根浮萍,无论在哪儿都是过客匆匆,无牵无挂。
等到两人相爱,有了牵绊,这才恍然发觉——
原来,有方君乾的地方,就是肖倾宇的家。
用多少思念的力量,才能够将这光阴铭刻?
“劳叔,此战过后,我们就回家吧。”
无视劳叔惊诧古怪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双公子垂落下长长羽睫,笑得如水般温柔。
肖倾宇 忽然好想你。
“你来了 咳咳!咳咳!”嘉睿帝脸色灰败,似乎可以清楚看见生命的能量正从他体内不断流失。
这个老人已一脚踏进了棺材,只剩最后一口气在世上苟延残喘。
肖倾宇淡淡道:“你说要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是呀,你再不来,咳咳,怕是以后都见不到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