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煦说完这番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筝,等她的答复。
云筝还在状况外:“我今日是来和哥哥放纸鸢的,不想和你同游。”说完转头看向宗不器。
宗不器冷冷瞥了吕煦一眼,带着她转身,继续往静慎院走。
“云姑娘,”吕煦匆匆追上二人,站在云筝斜前方,恳切地看着她,“在下只是想求一个结识的机会,若是今日不便……”
话未说完,便被宗不器寒声打断:“舍妹方才已说过,不想与你结识。你这般纠缠不休,当本侯是死的吗?”
冷厉的眸光凝在吕煦脸上,他这才意识到竟把这位侯爷忘在了一旁,忙行礼告罪:“侯爷恕罪,在下绝无唐突云姑娘之意。若侯爷赏脸,在下愿设宴琼玉楼,向二位赔礼道歉。”
“不必。”
二人欲走,却听那吕煦急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致意诚心……”
云筝被这人的缠磨功夫惊到了,躲在宗不器身后,探出头好奇地看着。
宗不器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推回背后,下一瞬突然出拳,朝吕煦的面门招呼过去。
吕煦反应倒快,张着嘴急退两步,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痛呼一声,抬头看向宗不器,面色涨红。
宗不器并非真要和他动手,见他不再废话,也就收了拳,负手在后,微微倾身道:“舍妹不喜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等你能在本侯手下走过一招,再来找她说话!”
语气虽淡,却有金石坠地之声,傻子也能感受到这话中的怒意。
宗不器拉着云筝走进静慎院,云筝笑吟吟道:“哥哥,你方才好厉害!”
宗不器伸手捏捏她的鼻尖。心中还有气,手上不由带了两分力:“没打到人,厉害什么?”
“痛!”云筝皱着小脸,伸着手去够他鼻子,宗不器倾身主动靠近,任她出气。
云筝撒完了气,又笑起来:“哥哥武艺出众,却不跟手无缚鸡之力者动手,只是吓唬他,就是这样才更厉害呀!”
宗不器被她夸得十分受用,心头的那点堵彻底散了。
说话间已走到垂花门边,云筝提裙跑进院中,边跑边喊:“忘尘伯伯——”
无人应声。
跑遍了后院禅房,忘尘竟都不在。
云筝傻眼:“哥哥,怎么办?忘尘伯伯不在……”
宗不器想了想道:“师父每年春天都去来音阁住一段时日,是我们来的不巧了。无妨,先吃饭,吃完带你上山。”
仲春时节,这座山间禅院刚刚迎来嫩青叶和花骨朵,和煦的阳光从树梢叶片缝隙里探出头,和啾鸣的鸟儿一起偷看院中忙碌的二人。
云筝拎着一截青枝在院中四处转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时不时跑去灶房闹一闹哥哥。
宗不器看她心情愉悦,已全然忘了前日的乌糟事,自然也跟着开怀。快速下了两碗阳春面,又从僧侣饭堂取了两样素菜,二人围坐在院中石桌上吃了午饭。
云筝吃撑了,捂着肚子在禅房的床上打滚。
宗不器无奈,只好帮她按揉掌心的四缝穴消食。揉了一会儿舒服了,听着禅房外几丛青竹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宗不器从溯洄阁取来一卷兵书,边看边等她睡醒,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见她睡得酣甜惬意,心也跟着变得很静。
呆呆地不知看了多久,忽然听见她梦呓之语,宗不器回过神,凑近细听,她说的是:“不许打哥哥……伯伯坏……”
看来是故地重游,想起少时在院中居住的事,梦里还想着要护他。
宗不器心里软软的,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
担心她午睡太多到晚间没了觉,轻声唤她:“云筝,醒醒。”
云筝糯糯低语着什么,半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嘟囔着:“哥哥怎么长这样了……”伸出两臂圈住他的脖颈,往下拉,要仔细看看他的脸。
宗不器一时不察,被她带的身体猛地前倾,云筝的唇擦着他的下巴过去,宗不器顿时心中大乱,忙撑着胳膊抬起上身,霎时与她四目相对。
云筝的眼睛越睁越圆,眸中困意慢慢消退,眨巴了一下,惊慌失措地坐起身,额头猛地撞上了他的鼻梁,疼得“哎呦”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