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是节目里一些八卦,也聊起张艺凡从前的事
张艺凡只坐在桌子那端,安静认真看着她,扬起脸微笑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或许她笑的是自己,看穿了自己伪装不经意的窘迫,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但她不会再像小太阳一样对着自己笑了
陈卓璇忽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又置身于此处的意义。
说临时有事,慌忙走了
张艺凡看着她,看着她褪下三个酒窝的浅笑,抿着嘴唇,扬着锐利的下颌线,举着天鹅受伤的脖子走出门去
随身的包被遗忘在椅子上
陈卓璇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意遗忘的
也许这样张艺凡可以有个借口追出来,追到夜深人静的马路上
可是即使追来了又如何,又能如何呢?
她还没想到答案,张艺凡果然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喊住了她,却没有拿她的包
她形只影单,她也形只影单
影子不像五官和面容,它永不褪色
在这个潮湿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见二十岁的张艺凡和二十三岁的陈卓璇的影子
陈卓璇,我送你啊
不用啦
没事儿,走两步
张艺凡擦着她的肩与她并肩往前走,路上出租车过去了几趟
张艺凡说:再走一会
她没话,接着往前走
沉默
都知道,这沉默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她和她,结束就在沉默的那一头
两人停了下来,风一下吹乱张艺凡一头短发
她情不自禁抬起手,踮脚帮她把发型还原,又抹去张艺凡的泪水
张艺凡猛地抱紧她,像此生最后一次
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把自己的泪水留在张艺凡白色的T恤上
她要上车了,回头看见张艺凡还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里,脑袋低低,一下一下踢着路上不存在的石头,像二十岁的、清瘦修长的,忧郁的少年
再见,凡凡,她在心里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