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德二年十月,在孝真公主的暗中帮助下,豫章郡太守元渽被调归朝中,迁度支郎中。
元渽归来后,入宫拜谢君王,并趁机谏言三百旧臣之案。
——紫宸殿——
“臣,度支郎中元渽,叩见陛下,愿陛下圣躬万福。”
元渽一袭红袍跪于御前。
李怏看着元渽,挥了挥手,“若不是吏部铨选,朕差点将你忘在了豫章。”
“各地战事不断,两京又刚刚收复,朝中政务繁忙,陛下还能记得臣,臣实在是…”说着说着,元渽竟感动得哭了起来,“臣着实是过于激动,以至御前失态,请陛下降罪。”
见元渽如此感恩,李怏很是开心,“郑王薨逝之前,向朕荐表,说你有才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承蒙陛下厚爱与器重。”
元渽叩首道,“唯愿以身报国,为陛下分忧。”
“朝廷现在的确是有一忧,”李怏说道,“胡贼篡逆,攻陷两京,将朝廷官员掳掠,而今两京收复,那些投降反贼的官员被押解回京,朕正为如何处置而愁苦。”
“此事,臣在回京的路上,听得百姓言论,陛下之难,无非是杀与不杀,杀,如何杀。”
元渽一针见血道。
“百姓?”
李怏看着元渽,“他们是如何言论的?”
元渽叉手回道:“百姓们都在议论朝廷的处决,觉得律法太过严苛,而纷纷感到害怕。”
李怏挑眉,“朕又何尝不想施恩呢,但叛国之罪,岂能轻饶。”
“陛下欲重罚,是为告诫百官,”元渽道,“然而惩罚若是过重,恐怕不但不能起到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苛政犹如一把利剑,稍有不慎,伤人伤己。”
元渽又道。
“卿知道朕真正的隐忧吗?”
李怏试探的问道。
元渽抬头,“陛下贵为天子,其隐忧莫过于头上的天与脚下的地。”
李怏惊讶的看着元渽,“那你说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天上压城的乌云已经散开,故而陛下不必担忧,至于脚下,陛下如巍巍泰山,江河无风不起浪,就算起浪,也无法撼动高山,陛下又何必纠结于此。”
元渽回道,“臣听闻,投降的官员是因为受反贼逼迫,才在叛军建立的伪朝任职,当初长平王奉皇命进入洛阳,向他们宣布敕令,他们都对陛下感恩戴德,于是才同意回到长安,然而等他们回到京师,御史中丞崔祁竟对他们用以酷刑,并无论过错大小,皆以谋反罪处死论之,如此刑法,何人不惧?”
“陛下若真的按崔中丞所奏,将这三百人全部处死,那么天下的人心,就会从陛下的脚下顺着江河流走。”
元渽叉手道,“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于掌上。”
经过元渽一番解释,李怏恍然大悟,“朕差一点为崔祁所害。”
“叛国之罪的确是罪不容诛,”元渽又道,“但这三百人中,罪有轻重,不能全部处以极刑,陛下若能施以仁德,驳回崔祁所定之罪,那么天下的臣民就会感恩陛下,而不只是长平王了。”
李怏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元渽跟前,“没有早一点将卿调回朝中,差点让朕错失了一位贤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