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悲怆,但是坚强地挺起腰道:“你放心,反正她说什么我都不回她便是。”
徐滢有些无语。
不过想想,突然让她跟冯氏对上也不现实,就说道:“我随您去。”
徐滢还没到过长房。
原主打小从了杨氏的那套,深信闺女家就该端静温婉,徐滢从前世里摸爬滚打过来,深知这些士大夫鼓吹的女训女诫害人不浅,原主便又成了个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徐二姑娘换了个瓤,总不能让她也跟着窝囊下去,否则人人都当三房母女是受气包,也是很烦恼的事情。
徐老太太退居荣安堂去了,冯氏住着正院,徐少泽暂且无妾,偌大的庭院略显安静。
大姑娘去年已嫁给了云南知府做次媳。冯氏打的一手好算盘,挑着个门户并不低的人家让继女嫁了,落了好名声,但却打发到了那天高地远之处,这一出了阁真正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这个人一般了。
冯氏除了徐冰之外,还生了三少爷徐惜,今年八岁。
徐滢跟杨氏到达正房的时候,徐惜正在屋里看他拿弹珠砸小丫鬟玩儿,小丫鬟十一二岁,鸽卵大的玻璃珠一下接一下砸在她脸蛋手臂上,她抱着双臂不敢出声,也不敢动,连避让都要很小心,眼里都有了泪光,徐惜却咯咯笑个不停。
徐滢她们到了屋里站定,冯氏也还是静静托腮望着儿子玩乐而未出声。
杨氏站了会儿,赔笑道:“大嫂怎地也不点灯?仔细惜哥儿磕着了。”
“点什么灯?济安堂的药可不便宜,每日三剂下来,一二两银子便没了。虽是怕磕着孩子,有什么办法?到底镛哥儿是嫡长孙,省钱给他治伤要紧。”冯氏漫声说着,直到坐直身喝了口参茶,这才撩眼看向她们。又是一惊:“哟,是你们,春梅怎么也不告诉一声。”
春梅过来道:“奴婢本要传话,是三太太摆手说不必了的。”
杨氏张嘴无言。
徐滢也往座上的冯氏看了眼。
四旬不到的年纪,吊梢眉,三角眼,正三品的侍郎夫人而已,即便不出门,头上却也插着满头珠翠,身上一身云锦缎子,连鞋尖上都簪着莲子大好几颗红宝石缀头,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执掌中馈手上贪了有钱。
徐滢阅人无数,看这身打扮,对冯氏的深浅大略有了底。
杨氏进门时何曾摆过手说不必通告?又有那省灯油钱给徐镛看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偌大个徐府连二两银子的药钱都出不起了?冯氏摆明了就是让她们难堪,不过这点伎俩并不值得她出手,反正出钱的是公中,她挤兑完了不还是得老老实实付药钱?
021 你要造反?
徐滢并不是个事事计较的人。
只要不起心拿捏她什么的,言语几句,没什么忍不得的。
冯氏既是庶女出身,能够在冯府夺得嫡母的宠爱,把她嫁到徐家来吃香的喝辣的,显然手段还是有一点的。徐少泽的官职说高不高,但说低却也并不低,满大梁能有多少个正三品?偏让她捡到了。
冯氏没让她们坐,也没叫上茶,杨氏没意见,徐滢也没什么意见。
人家是主她们是客,不让座你难道还能揪着冯氏的领子讨座位?
当然,要是真能甘心丢下这份家产不要的风险转而另立门户,自然她也是敢的。不但敢揪领子,简直连拿她的脑袋当板凳坐都敢。可眼下三房没了这份家产不是就得流落街头了么,连杨氏自己的嫁妆都握在徐家手里,她还得卧薪尝胆一段时间呢。
而且,属于三房的那份家产,凭什么白让给他们?
她们这里不吭声,屋里就静下来。
冯氏慢腾腾喝完了那碗参茶,想是觉得下马威给够了,于是撩眼望着她们:“怎么不坐?”一面又让春梅把徐惜带出去了。那惨兮兮的丫鬟终于解脱,也脚底生风逃了出去。
杨氏踟蹰着,徐滢在后推了她一把,她没提防下打了个趔趄,就坐了。
徐滢也大喇喇跟着在下首坐下来。
冯氏望着她,皱眉道:“滢姐儿如今倒是架子大了。”
杨氏忙扯徐滢袖子:“还不快见过你大伯母?”
徐滢扬眉转过脸来:“家里有这个规矩吗?”
冯氏脸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滢哦了一声,面不改色道:“刚才我见惜哥儿也没给我母亲请安就退下了,还以为府里如今规矩就这么着,侄儿子见了婶母伯母什么的是不需要当回事的。大伯母也知道我,平素就是个怕事的,生怕行差踏错坏了规矩,这才冒昧了。要不,我这就给您磕个头?”
冯氏鼻子都气歪了。
徐冰徐惜从给杨氏请安见礼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她们视而不见这又不是头一回,徐滢哪来的胆子竟敢拿这事来呛她?
但事是这么做,话却不能说出口,若真说出来,岂不就是她自打嘴巴承认长房没规矩?而她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