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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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她颠颠地去棚外找糙药，把唐流一个人弃之不管，锅上炖着沸水，汩汩冒出水泡热气。

唐流渐渐渴睡，便把头倚在柱子上，半梦半醒里似乎看到父亲，满面涕泪：&ldo;唐流呀，爹爹对不起你。&rdo;

在梦里她也哭，白天落不出的眼泪一骨脑儿全部涌出：&ldo;爹爹，你在哪里？&rdo;

&ldo;我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唐流呀，对不起，全是怪我害了你。&rdo;

可是唐流觉得热气难挡，父亲的面孔在火焰后渐渐消失，睁开眼她只见满目红光，阿婆煮汤的火星爆燃了棚里枯糙。

&ldo;救命！&rdo;她叫，急急挣扎，但双后犹被绑在柱子上，左右挪移逃避不开。

阿婆于此时走到棚口，看到大火也吓得呆住。

&ldo;快给我松绑！&rdo;唐流叫，但她被火海阻住，哪里近得过来。

蠕动中唐流衣角已着了火，一路蔓延而来，灼到肌肤，痛不可挡。

她只得拼命咬了牙，蜷起脚，将背后缚手的麻绳凑到燃烧的衣角上。

这麻绳是浸了油捻编而成，一着火呲呲地焦了一片。然而火舌同时舔到她的手背，唐流痛得几乎要甩手大叫。

可她到底使劲忍住，好不容易将绳子挣开，双手已是血肉模糊，足上也烧糊了大片。人在最末路时会有不自知的求生意识，她蹲下去，缩起头脸曲身成元宝形状，奋力向门外滚出去。

痛、灼、滚烧遍体，原来人肉遇到了火也会起油，&lso;朴啧啧&rso;自己居然听得到声音。

糙棚里本来空间狭小，这一滚出去也是一瞬间的动作，棚外早拥满了人群，见一只火球穿出来，纷纷大叫，把手里的水桶水盆向她身上倾灌。

难得此刻唐流仍有意识，睁开眼，她看到人们关切眼神。

有人轻轻道：&ldo;老天，这样活得了不？&rdo;

然后，便是黑暗。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只觉仍在火海里，全身上下痛到抽痉。

&ldo;你要紧吗？&rdo;阿婆怯怯地说，端了一盘糙药过来喂她。

&ldo;我现在是什么模样？&rdo;唐流关不住心头恐惧，她是俯躺在床上，喉口被烟熏得红肿堵塞，硬是从fèng隙里挤出话：&ldo;给我镜子！&rdo;

&ldo;不要紧，不要紧。&rdo;阿婆急急摆手：&ldo;你脸上没有大伤，只有手脚、背处烧得厉害。&rdo;

可唐流已红了眼，狠狠盯住她，把包了布条的手举到眼前：&ldo;镜子！&rdo;

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忙去取了镜子给她看。

脸上总算没有大伤，但头发全无，左颊处有一溜儿水泡，靠额角处铜板大小一块伤疤。

唐流终于哭出来，原来，她已是这个模样，活活的一个鬼。

&ldo;别怕别怕。&rdo;她们安慰她：&ldo;已经敷过糙药，以后头发长出来了，扯过去可以掩盖得掉。&rdo;

&ldo;可是我已经变成这个模样。&rdo;唐流口里嘶嘶地叫，双手伸到面前，密密地包了布，想必那里已没有完整的肌肤。

到底是为什么，她拼了命去杀人抱仇、被摆布、被冤枉，最后又变成这个模样，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她一生多灾多难，注定是个厄运女子。

阿婆见她疯狂模样，不敢走过来，抖抖地在远处看，嘴里碎碎念叨不停：&ldo;破相是好事，好事……&rdo;。

幸好不久唐流便昏过去，人事不知。

长青回来时见她这样也悔之不及。&ldo;怎么会这样？&rdo;他懊恼，追问她伤势，众人说：&ldo;难办。&rdo;此刻，她们已经束手无策，&ldo;我们没有好药，而且她内毒攻心，发作时连神仙也救不了。&rdo;

&ldo;对不起，唐姑娘。&rdo;长青也急了，抱起她冲到外面拦了马车：&ldo;你千万忍住，待我送你进齐王府医治。&rdo;

他还是以为她是齐王的人。

唐流浑身针扎锥凿般地痛，像是有无数小刀慢慢细剐肌肤，心里却深深叹气，想说：&ldo;我不是齐王的人。&rdo;但马车颠簸，触动到伤口，她立时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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