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多年未曾来过,或许是近乡情更怯,高士袗在尚服局高大的朱门之前,渐渐放缓了脚步,望着“尚服局”
三个大字出神。
如果当初不是他为了保住《宝服鉴》,而想出以假乱真的主意,借着运送贡品入宫的机会,将《宝服鉴》的真本偷偷送到宫里让鹊娘代为保管,如今就不会连累她在如花似玉的年纪,要嫁给王公公这么一个年老体衰的太监。
以鹊娘的精湛技艺与蕙质兰心,她原本可以在尚服局里好好地做她的尚服,即便将来得不到外放赐婚的机会,也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宫中生活一辈子,绝不至于遭此厄运。
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可是如果回到过去,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别耽搁时间了,快进去吧,被人看见了要起疑的……”
锦华催促他道。
“好,”
高士袗回过神,看向她,“一会儿见到鹊娘,你千万不可乱说话,免得节外生枝。”
“好,我懂。
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我是你的恩人好了,刚才你对李纹成不也是这样说的么……”
“我那样说,是为了不让他盯上你。”
“我知道,快走吧,”
锦华看出了他的胆怯,“无论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好,走吧。”
他深吸一口气,和锦华一起向尚服局走去。
紫禁城外的驿馆中,李纹成和他的两个随从被店小二发现晕倒在雅座上,便赶紧叫人前来,用冷水将他三人泼醒。
苏醒后的李纹成摸了摸腰间,当即发现自己的腰牌被高士袗拿走了,便知道他定然会入宫找鹊娘,便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相,带着两个随从,向宫中追去……
尚服局中,李鹊娘刚刚送走了前来取衣裳的宫女,将娘娘宫中着急要用的一批宫衣交付妥当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坐下来喝杯茶。
“姑姑,外面有人求见。”
宫女前来通报道。
“何人?”
“那人自称是姑姑的兄长,从江南而来,还拿着娘娘赐的腰牌,说是娘娘特许他们前来参加姑姑的婚礼。”
“兄长?”
李鹊娘放下手中的茶杯,心情十分复杂。
李纹成是她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说不想见实属违心,但是只要一想起当初他在父亲去世后,为了顺利继任江南织造,立刻便狠心地将她送进宫中邀宠之事,她还是有些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