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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第2页)

小雨揽了颦非;二人在桃木矶上缓缓踱步。此时;天是黯紫色;远处繁灯似星;在温柔起伏的群山中若隐若现。小雨叹道:";这每一盏灯下;只怕都有一个故事;不知是悲是喜;这浩翰的苍穹尽处;不知又在讲述怎样的故事。";只见一个亲兵快步走来;躬身呈上一信;道:";四将军的信。";小雨接过;只见信上只写了四个字:";毫无线索。";小雨眉尖紧蹙;仰望苍穹;道:";你去跟他说;时间来不及了;今晚一定动手;叫他集结飞虎营精兵;一待这里动手;便从前门硬闯。";握住颦非的手;道:";罗姑娘;你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肝胆;敢独闯虎穴;义救苍生。前路荆棘密布;你万事小心。";

颦非幽幽一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师父;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小雨一怔;道:";为什么?";

颦非悠然道:";你是聪明人;想必猜得出来。我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为你做一切事;就是送了性命;我都甘愿。自从见了你;我就管不住自己;你权势滔天;富贵逼人;可是你的身上却没有那些豪门公子哥儿的腐臭气;就是待我一个民女;也是彬彬有礼;儒雅多情。我梦里雾里;念兹在兹的意中人终于出现了;我还有什么犹豫?葛秋笙豺狼之性;我此去未必坦途。我只求你一件事;倘若我侥幸回来;你能娶我吗?";

小雨瞠目结舌;错愕万分;道:";这个;这个?";

颦非插口道:";我知道你已定了婚。我也没奢望做统领夫人。只要你给我一口饭吃;便是给你做婢做奴;我也愿意。";她凝视小雨;眼中全是柔情;见小雨始终不言;这柔情逐渐黯淡;化做无尽的悲哀。轻声道:";我知道了。";轻轻挣脱小雨的手;独自向伸出水面的桥头走去。

小雨心想:";大敌当前;我该先安她心;再图后计。";他口才伶俐,要将黑的说成白的,那毫不为难,简直是驾轻就熟,顺手拈来。但他实在没办法去欺骗一个身世孤苦;却对未来憧景的女孩子。颦非如今已得罪了葛秋笙;破釜沉舟,前路凶险,倘若非出自愿,要自己去骗她铤尔走险,一来太伤阴德,二来强扭的瓜不甜,恐出乱子。他六神无主;暗暗跺足,怒想:“林悠儿怎么做的师父?做事拖泥带水,如今剑在弦上,却出了乱子。”

急步赶上,忽听颦非一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惊怖之意。小雨急步赶上,只见颦非身子一晃,已经昏倒,眼中犹带着无尽的恐惧。小雨顺他目光看去,只见桥下水里,一片黯红,赫然飘着一只手臂,手上还戴着四个金镯,可只有手臂,并无佳人,在水里载浮载沉,倾刻之间,将半个湖面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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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心里抽了一下;接着又看到一只腿;还穿着红色绣*的苏锦鞋子。小雨扶着颦非的娇躯;心陡然沉了一沉。

华灯初上;点坠矶前矶后。曼飞如雪;缤纷似雾;迷离若沙;飘渺若星。一艘艘小船划了过来;船上都坐着衣着随意;用料却讲究的书生。谁都知道;这些人在家里换了衣服;便是呼风唤雨;雷霆万均;颠倒乾坤;主宰生死的权臣或者名士。他们穿梭来去;遇着相熟的;只是心照;却不招呼。只流连于灯台舞榭;随手将一张张银票扔出去;以驳佳人一笑。

此时两船打了个照面;一只船上的一个国字脸的书生忽然脸色惨白;身子连连颤抖;突然脚下打滑;摔倒在船头。那小船只是普通的竹筏;用竹叶象征性的搭了一个棚子;取其凉意。那里禁得住一个壮硕大汉的体重;竟是左右摇摆;几乎翻落水去。远处船上那国字脸书生的朋友";哈";地笑出来;远远呼道:";谢兄;你没事吧?";

那国字脸书生汗湿衣襟;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装做没事;还是相机行事。微一沉吟;还是纵身一跳;落在对面船上;只见一个身穿黄褐色布袍的书生正襟危坐;轻摇折扇;意甚闲雅。见国字脸书生过来;笑道:";谢兄;你没事吧?";

国字脸书兄屈膝欲跪;那黄褐衫书生眼疾手快;立刻用折扇挡了一下;国学脸书生反应奇快;立即改为长揖为礼;道:";先生好雅致;湖上风大;还需小心为上。还是由臣;不;由属下贴身保护才好。";那黄褐衫书生微微一笑;指了指案旁;道:";坐。";持壶自斟。那国字脸书生维维喏喏坐下;只觉后背湿了一片;却是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

那黄褐衫书生游目四顾;却见远处一座方亭伸出水面;四周用红木栏杆围住;此时一个少女身穿浅杏丝衫;如云黑发上;别了一朵颤巍巍的牡丹花;花蕊上不吐着淡黄色米粒大珍珠;随风摇曳。那少女只露出了半个侧面,却是丰姿曼妙,气象万千。一下子便将人目光勾过去了。那黄褐色书生游船已久,所见佳丽,也有倾国倾城者,但不知为什么,身上总带一种伧俗之气,令人索然乏味。可这女子,似仙似梦,竟令他砰然心动,神魂颠倒,他立刻道:“快,将船划过去瞧瞧,这是谁家的歌妓?我要会一会她。”

随船向导回道:“这是牡丹坊的头牌,名唤罗颦非。与飞虎营统领潘大人交情甚深。”

那黄褐色书生笑看了国字脸书生一眼道:“小雨眼光不错。”船过亭头,却见那少女已端坐亭中,手抱琵琶,脸上却掩了一片轻盈的紫纱,随着几绺秀发飘扬。只见她白如葱管的手指划过弦索,如珠落玉盘,鸟鸣空山,霰舞苍穹,泉濯溪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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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唱道:“山有清晖;谷有清涟;此中佳人;与君相恋。金霞满窗;为君梳妆;晨曦伴舞;为君踯躅。与君相伴,朝朝暮暮。君有远图,凤鸣于梧。我为君舞,祈君多福。江天一色,星托月舟,持君之手,生死不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魂牵梦系,知音何处?”歌声清浑,曲意缠绵。那少女唱了几句,索性翩翩起舞,裙袂飞扬,她袖上披了一条乳白色纱巾,随着舞姿翩飞,却如一朵山涧中的白山茶花。她纤手上的肌肤,细腻晶莹,在灯光下却如茶花瓣上的颗颗露珠,芬芳馥郁。那黄褐衫书生看得呆了,曲停良久,余韵犹在脑海中荡漾,轻叹道:“不意人间,有此绝色。”那国字脸书生窥知其意,急命船家:“快划船,与罗姑娘一会。”船傍水榭,两书生与随船向导跨上木阶,那黄褐衫书生已等不及的大声鼓掌,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少女,叫道:“姑娘才色双绝,今年花魁非姑娘莫属。”说着将手一挥,他两个仆从抬了一个沉甸甸的朱漆箱子上来,将箱盖打开,只见金光刺眼,宝色眩目,满箱都是累累的金叶和珠宝。

那少女清甜如酒的大眼睛满含笑意,福了一福,道:“多谢老爷赏金。”

黄褐衫书生此次出手豪爽,满以为那少女会感激涕零,加倍殷勤献媚,曲意承欢。谁知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好象只看见一杯茶钱,谢了谢就算。又是心痒,又是不甘,忍不住道:“姑娘方才歌中说,不知知音何处,在下为姑娘一掷千金,难道不能解姑娘疑惑?不知姑娘可肯以庐山真面相见?”

那少女微笑道:“花魁会还未完,先生的赏钱,也未必就占得头筹。我若与先生相见,便是对别人不公,乞请见谅。”说着微微躬身,洋洋不睬而去。

黄褐衫书生气得发抖,他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金鼎玉鸣之家的小姐,若得他随颜一笑,也是受宠若惊,举家欢腾,怕不兴奋上三天三夜。不料今夜,却要受一个歌妓的软钉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那国字脸书生察颜观色,从箱里捡了只金簪,笑道:“姑娘还未拿赏呢?”轻轻一掷,向那少女面门射去。这一射并不劲急,却料敌极准。那少女侧脸相避,面前轻纱随风兜起,正被金簪勾着,一起落下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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