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现在拒绝也晚了。”
佟十方浑身战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挣扎着用手去弹蚂蚁头。
“我有密集恐惧症,我真的有密集恐惧症,李三粗!快把书呆子按住!”
“大哥你也真是的。”李三粗上来,将她按躺回去,两只手压着她的脑袋,“人头都不怕,还怕什么蚂蚁头。”
这什么话,人头要是咬在她身上,她一样怕。
夜风起伏,星光点点,待把伤口钳好了,李三粗已经趴在佟十方脑袋附近睡着了。
她疲软无力的望着天幕,“这腿我不想要了。”
陈赝生看着她蜡黄的面色,好笑道:“除了蚂蚁还有什么治得了你?”
“蜘蛛,蟑螂,一切超过四条腿的生物。”
“难怪就是不怕人。”他将水囊里的其余蚂蚁倒在地上,轻轻将蚂蚁吹远,又立刻抓起她的右臂,从后腰抽出几根直溜的树枝,将她摔断的胳膊前后夹住,然后用衣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一套动作麻利迅速,颇有现代治疗的风范。
恰逢星幕低垂,篝火跳动,他盘腿坐在光影交错之间,令轮廓也旖旎闪动,格外梦幻。
不过他自己那一双手上,却触目惊心的遍布着一片片的红肿,那是被大颚蚁咬的。
前生佟十方幻想中的江湖,是满腔热血快意江湖,身边围绕着志同道合的江湖人士,时而林中涧边谈笑风生,时而月下歌头把酒言欢,没想到真的走一遭下来,人来来去去,留下来的仍旧只是蛮牛似的李三粗和肿了头的陈书生。
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涌起一股颇为愧疚的感激。
不知从几何起,她看他们两个是越来越顺眼了。
“陈赝生。”
“嗯?”
“要是你没能考上功名,就去江湖盟吧。”
“我一个读书人去那干什么?”
“去找我啊,”她缓缓一笑,眼中满是憧憬,“到时候江湖盟上代尊者退位了,我一定是新的尊者,你来了,我供你吃喝还罩着你,你要是想给你姨夫报仇,我就帮你报仇。”
他绑布的手渐渐停下来,眼中夜色火光两相容。
“是要养我的意思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
他点点头,继续手上的活,一直没回应。
佟十方无所谓的躺下身,迷瞪瞪快睡着了才听见他重新开口说话。
“不太好,还是我养你吧。”
嗯?
她弥蒙的眼神陡然清明,想坐起身来,但因为被束缚的腿和胳膊,一时失败了,后脑重重砸回地面。
陈赝生一吓,下意识用手按在她脑袋上,在她发间来回揉按,去时轻来时重,揉的佟十方浑身椒麻。
两个人一时对上目光,谁也没躲没藏,都在猜对方的眼神。
佟十方着实为他这样异常的举动担忧,连忙坐起身,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劝,“我家那盛传一句话,叫做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我受过高等教育,你又是个读书人,咱们一定要做好这个先锋表率。”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算是吧,”佟十方坦荡荡道:“第一次被咬,我可以说不怕,但是被咬了第二次第三次,就不可能不怕了,如果再让发生第四次,那我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陈赝生心中暗涛汹涌,半晌才道:“他们是怎样的人?。”
“怎么和你说呢,第一个是枇杷男,从外到内都是黄的,心却是黑的,”回忆起大学和毕业后的两段短暂的恋情,现在的她只觉得幼稚愚蠢,“第二个是甘蔗男,刚吃很甜,后面越来越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