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脚把镜头往后推了一点。宫缩又来了,我看着画面里的形状不规则的大肚,数起胎儿的个数来。
上腹部,从胃到肚脐这里,有一个,此时像橄榄球一样凸起。左侧下半部分也有一个凸起。右边。。。放佛是为了把右边的胎儿给我看,我的孕肚在已经很凹凸起伏的基础上,再一次紧缩,像被抽真空一样,肚皮紧紧贴着每一个胎囊。上腹部的这个婴儿还往左抻着,好像要顶破我光滑细腻的肚皮。我看到他的右边,我腹部的最右侧,虽然没有左边那么突出,也显然有一个独立的球状物。
为了看下腹部,我臀部用力,胯骨向上顶了一下。很清楚,最底下这个研磨着我耻骨的脑袋不属于左边也不属于右边,第四个。摄像机里的我费劲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躺平身子,双手流连着抚摸肚皮,在每一个凸起的球上打圈,试图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我的肚子就像一串成熟的葡萄一样,饱含着羊水和足月胎儿的颗颗胎囊轮廓分明。
宫缩消失的短暂间隙,大肚会恢复圆润,柔软,又惊人得大,挤在我的大腿间,像一团奶油,腹顶的肚脐如樱桃般颤颤巍巍。
我松了口气,对镜头絮絮叨叨地诉说近日的空间站情况和此生总结。我很冷静,这也是我被选作执行任务的人选的原因。我往上坐了一点,镜头里肚子跟着晃了晃,我能听见胎水晃动的声音。
“我的子宫里应该有四到五个孩子,目前38周,将近足月。宫高49cm,腹围126cm。怀孕前我的体重是50kg,现在我的体重是67kg。我的家族里没有多胞胎基因,尚不可知我怀多胞胎的原因是否来自于孩子的父亲,还是其他太空因素。呃。。。。。。”
宫缩很短暂了,几乎没有间隔,随着我的呼吸,我的大肚子就会一紧一松。我把手从身后探进产道里,毫不犹豫地插进去,已经开了四指了。我几乎能感觉到滑腻的胎膜顶住我的宫口。
意味着:还有更痛的宫缩等着我,以及,我也许需要人工破水。
我被产痛折磨地筋疲力尽,肥硕的子宫内壁疼得仿佛不属于我的身体,我双手箍着大腹顶端的两侧,控制不住地发出便秘时的用力闷哼声:“呃。。。呃——嗬——”。然后,噗嗤一声,我从被汗水迷湿的睫毛里看去,镜头里一片白色的肚皮中间,轻轻滚落了一颗羊屎球。我很久没有进食蔬菜了,因为输营养液的原因,肠道内的东西也并不多,上次排便已经不记得多久以前了。
由于食物和环境的原因,我的肠道内细菌与地球上也不太同,倒是没有异味,颜色也是很浅的米色。但在镜头里依然有点尴尬。
我提了一下肛,想闭合住那个不应该张开的口,可惜没有什么用,我的腹部肌群几乎是被大子宫推着用力,又有几颗滚落下来。那口一张一合,接着伸出一条完整的粗长干燥的,还不脱落,被那口含着往上扬,随着我的用力一耸一耸,口被撑到乒乓球大小。“啊。。。。。。可恶。。。。啊。。。。。。”我耷拉着眉眼,发出带哭腔的崩溃的感叹,憋着一口气猛地一提,总算结束了这难堪的场面。这一口劲,也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前面产穴内胎头的弧度。
不能再等下去了。左顾右盼,普通的针都被用光了。要死了。我只能发出痛苦的气音,一边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动物一样,挪下了产床。腰间悬着一颗涤荡起伏的巨肚,重重地坠着,四肢着地,爬到医用物品柜。我找到了可以暂时麻痹神经止痛的镇定剂,而器材,柜子里只有一支5cm直径的玻璃针管,顶头的细孔只有3cm长。没办法了,我喝了一点镇定剂,抓起针管,竖直地摆放在地上,双腿打摆着蹲起来。但我支撑不住这个怀着四五个足月婴孩的孕肚了,复又鸭子坐坐回地上。
又是一阵尖锐的阵痛,九个月的大肚里好像面团进了油锅,先是被无形的大手搓揉得快要破碎,然后每一个地方都被热烫的滚油浇过,而煎炸的所有声响都被紧紧地扎在我腰前的这大面皮口袋里,闷声坠在空间站冰冷的空气里。
“啊。。。。。。。。。”我像一头待产的母兽,仰头发出痛苦地嘶吼,这该死的产程!我半翻着白眼,哽着脖子,用力向前顶起孕肚。
“哦。。。哦。。。。不行。。。肚子要炸了。。。。。我的大肚子,我的大肚子。。。。。”我两手虚虚地抓着肚皮,平时将近一米三的壮观腹围,现在侧面看起来宫高好像只有单胎足月,我觉得我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怀孕前才能穿下的塑身衣里。孩子像小兽一样不听训地肆意踩过抓挠过我柔嫩的红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痛了,孕囊还是没有破。
我小声哭着,微微俯身,左手向前撑在地面上,腹底蹭着冰凉的地面,似乎能舒缓一些使我发疯的产痛。右手再度抓起那根针筒。
“啊。。。。啊。。。。。”
针头才进去宫口,像是刀破进豆腐里,这点粗细都让我这么敏感,难以想象待会那婴孩的头要怎么通过。
我右手持续地推上,一丝难耐的感觉也从疼痛里升起。
“啊。。。。好大。。。我的肚子也好大,装满了胎儿。我是孕妇。我是要生产的孕妇。啊,操进来,操进我的大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