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去江西的第四年被召回洛阳,进中书省做中书舍人。头一回见宣华,是太后办的迎春宴,邀了不少年轻臣子赴宴。
今年又有一批新科进士,宫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公主,要挑驸马。
不少相貌堂堂的世家子弟和寒门学子赴宴。陆恒今年二十有一,孑然一身,前途大好,自在宴请名单之列。
说是太后举办,多由长公主操持,准驸马吴隐在旁偶尔提点几句,郎才女貌,俨然一对璧人。
宴席之上,笙箫丝竹,乐声四起,美酒佳肴,鲜香四溢。还有几个美丽的公主,含羞带怯频频给陆恒抛媚眼。
陆恒早年是在长公主府做过男宠,可为人清高傲岸,不屈权势,硬是凭过人天资,考中一甲状元。这份风骨,早已成为洛阳贵女口中的一股浊世清流。
关键,相貌还生得无人出其左右。他穿着正五品官员的青色圆领袍,丝绦束腰,玉佩垂悬,整个人看起来清冷似雪,严正端持。
可惜公主们的媚眼抛给了瞎子,陆恒此刻听乐聒噪,食不知味,极是心绪难平。
早在年前长公主再嫁的消息传到江西时,陆恒当晚失眠,喝酒醉得不省人事。
今日亲眼见到,他还是不愿直面相对。
这时从侧旁走来一位华裳金钗的少女,约摸十六七岁,面容娇俏灵秀,手中持一酒盏,向陆恒打招呼:“陆大人,又见面了!”
陆恒回神,站起作揖,“夷安公主。”
陆恒与夷安公主宣萝认识,是在去年秋末。宣萝代出身民间的母亲雪太妃去探望重病的外祖父,途经江西,遇到劫匪,幸得陆恒带兵相助,事后在太守府小住几天,两人算是小小相识。
宣萝性子活泼,在陆恒身旁的小几坐下,搭话道:“我去年就说今年你肯定会被调回京都,没想到陆大人比我想得还要回来得早。”
陆恒客气,“借公主吉言。”
陆恒对待女子,一向不太热络,宣萝在太守府居住时早有体会。她并不着急,引着话茬,一会儿问陆恒回来可有带江西特产、她嘴巴很馋,一会儿说救命之恩她要在洛阳相报、有空和他约酒约饭。
陆恒规矩作答,进退有度。
宣萝托腮看他,笑得一脸明媚,如三月春光。
有些人望见,在一旁带着暧昧的神情,掩嘴吃吃地笑。
宣华穿梭在宴席之中,自然也注意到这对引人注目的年轻小男女。
顿觉刺眼。
反正她一贯脾气大,宣华斟满酒水,袅袅娜娜地走到陆恒跟前,手中杯盏一倾,将酒水故意倒在陆恒小几。
陆恒抬头。
宣华笑颜妩媚,细声细气:“呀,这不是我们自学成才高中榜首、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陆状元,回来了?”
听着有讥讽的意思。
宣萝搞不清楚状况,起身小声称呼:“东阳姐姐。”
宣华点头,“夷安妹妹。”审视的目光注定陆恒。
陆恒欠身一礼,恭谨道:“经久不见,东阳公主依旧美貌。”
岁月不败美人。宣华大陆恒五岁,二十有六的年纪,依是肤如凝脂,艳光摄人,眼角一丝细纹也无。
宣华晃着手中的酒杯,状若闲闲,“本宫年纪大了,比不得陆状元青春年少,仪表堂堂,最招女儿家喜爱。”
望了眼旁边的萱萝,她笑了,“这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做我妹夫了?”
陆恒道:“不敢高攀。”
宣萝暗自红了脸颊,好奇反问宣华:“还不知姐姐和吴太傅的婚期准备定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