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见过爹娘。”穆水清不甘不愿地喊了一声。
“乖,乖女儿。”穆侍郎见两人相叠的手笑成狐狸样,他道,“快进来吧,大家都等着呢。”
穆家是个小家族,原本回门日,不该宾客满堂,但今日王爷驾到,各族亲友皆皆出席,一时间客厅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穆侍郎带着季箫陌一个个认亲,季箫陌一直谦虚有礼地笑笑,顺从地喊人。穆水清在旁为他打抱不平,他就不能强势点摆点王爷架子竖立点威信么!被别人占了不少便宜。
被王爷以敬称称呼,以后同属一家,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众人虚荣心膨胀。见季箫陌好说话,没有王爷架子,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死皮赖脸地希望季箫陌为他谋得一官职,季箫陌只是不停为难地说自己不插手朝堂之事,并且不停咳嗽,他人才肯作罢。
见季箫陌面容俊朗,并非传说中那般死气沉沉的摸样,有些未出嫁的女子在他面前不停地抛起了眉眼想引起他注意,甚至穆水清的堂妹表妹来到她的身边,撒娇地说什么同为亲戚不如二女侍一夫、会孝敬姐姐之类的大胆话语。
穆水清心中轻蔑一笑,当初得知她嫁给季箫陌时,一个个明为联络感情,其实皆是看好戏地来到她房里对她冷嘲热讽,什么刚嫁过去就要守寡之类的。如今见季箫陌丰神俊朗,一个个贴得比谁都快。
季箫陌被众人围得透不过气来,瞧见穆水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角,一脸嘲讽,连忙走了过去。一些对他怀春的少女瞧见他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叹地摇了摇头:造物弄人,这么俊美异常的男子竟然……是个瘸子……
季箫陌笑道:“王妃的家人都很热情。”
穆水清冷哼一声,扭头,心中腹诽着:小心被人吃抹干净,连骨头都不剩!
季箫陌环顾了一眼四周,好奇地问:“不过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你的姐妹都有些眼抽筋呢?是家族病吗?”
“噗!”穆水清刚喝下去的水立刻喷了出来,好在没喷在季箫陌的身上。
季箫陌轻笑:“你笑了,别再一直苦着脸了,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他递来了锦帕,望着穆水清的神情问道:“怎么一回家就不说话了?两天没见父母,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穆水清擦嘴的动作一顿。
穆侍郎是兵部的小小侍郎,担任侍郎二十余年都未有升任尚书一职。他实为草包,却为此愤愤不平,认为上面没有重视自己的才华。
穆水清的母亲早早离世,徐氏是穆水清的继母,原本只是侧室,母亲死后被扶正了。穆水清同父异母的弟弟穆袁然,一个败家顽劣子,欠了一屁股债。
穆侍郎苦苦将穆水清扯大,命她苦学棋琴书画,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其实原先是希望穆水清进宫为妃,他同享富贵的。然而,三年前的选秀,穆水清并未得到皇上的垂青。穆侍郎为此发了一顿脾气,声称白养你这个女儿了!连魅惑皇上也不会!将穆水清饿了一天一夜。
穆侍郎宝贝自己唯一的儿子,对他从未有过分要求,吃穿用度皆是顶级,养成了他挥霍如土,夜宿青楼的坏习惯。穆侍郎曾动过权力让他来兵部工作,奈何做了两天,穆袁然便称吃不消,继续回家啃老了。后来他喜欢上的赌博,家里的钱渐渐被败光,穆府一日不如一日,日益门庭冷落。
一个月前,皇帝忽然下旨赐婚,将穆水清赐给季箫陌。穆侍郎和徐氏明知传闻中的七王爷是个病秧子,半年内即会离世,嫁过去定会毁了女儿一生,但为了还穆袁然的债,为了成为皇亲国戚,荣享富贵,欣喜地点头答应了。
她为原本的穆水清感到不值!计划着养好伤后在成亲前逃离穆府,从此天下遨游!谁知竟然被穆侍郎算计,在她饭里下了迷药,命人将昏迷的她抱上轿子,逼迫她不得不嫁入王府。
季箫陌问她为何一直沉默,她怕自己一时间控制不住说些尖酸刻薄大逆不道的话语。
穆水清在他们眼里算什么?一个拉拢权贵的工具吗?!
这样见财卖女的父母不配为人父母!
午时,穆侍郎在庭院里设宴款待,季箫陌入席上座,穆水清沉默地坐于他的左侧,而穆侍郎坐在他的右侧,为他倒酒。
季箫陌见之连忙阻止,急急道:“岳父,箫陌不胜酒力,不如以茶代之……”
“这是岳父我敬你的!必须满上!”穆侍郎将酒杯满上,假装微怒道,“莫非箫陌看不起岳父?”
“非也非也。”季箫陌只好拿起斟满的酒杯,恭敬道,“小婿先敬岳父,多谢岳父对水清的养育之恩。”
“箫陌,客气了,这是为父应该做的。”
酒席上,不停地有人向季箫陌敬酒,季箫陌被灌了好几杯,脸扑扑红着,眼神也有些迷离。亲戚们趁着季箫陌半醉时,套着他的话,例如他的家财啊,感觉穆水清怎么样啊,病情怎么样之类的话题,季箫陌含着酒气打了几个酒嗝,因为有些醉了,话语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令人听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