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此刻忆起来,心口突突直跳。
有什么话,能值得让他一刻未眠,坐在榻前等了她一夜?
叱炎敛神从榻上起身,对她道:
“昨夜你醉了,我不便再问你,免得被认作趁人之危。”
虽然,他昨夜确实趁人之危,问得了好几个答案。但眼下的这个问题,他必须要趁她清醒的时候问。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叱炎抬首,目光下沉,定在她的面上,道:
“去河漠部前,你曾与我有言,要以真心换真容。你可还记得?”
辰霜眉梢一动,颔首道:
“自然记得。”
“如今,可还作数?”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辰霜渐渐抿紧了唇,道:
“自然是作数的。”
叱炎点了点头,向她靠近,审视着她泛白的面色,内心如惊涛涌起。
“我若以真容相见,”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敢不敢,做我叱炎的妻子?”
辰霜怔住,眼睫微微颤动,朝叱炎望去。
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就着面具显得整个人愈发阴沉不定。
他紧紧盯着她,盯得她无处可逃,像是要将她每一个表情窥了去。
而他问的是,敢不敢,而不是愿不愿,肯不肯。
好像打定了主意,她定会与他赌这一把。
一片沉寂中,又听他接着道:
“大可汗曾令我一生不得摘下这副面具。但,若你愿嫁我为妻,成亲当夜,我便对你展露真容。”
“从今往后,我的面具,只会为你一人揭下。”
一时间,窗外的鸟鸣都销声匿迹。四周顷刻间阒然无声,只闻得二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辰霜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望着眼前神情专注的男子。
连日来的奔波使他坚毅利落的下颔线生出了点点胡茬,浸在眼神里的一丝温柔如同寒夜中的幽芒。
孤注一掷的笃定。
她尽力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听见自己说道:
“为何,如此突然?”
她盯着那道近在咫尺的面具,试探道,“若是因为挡刀一事,你不必心有亏欠。此事是我心甘情愿,你大可不必如此……”
眼前的男人纹丝不动,漆黑的眸子隐隐泛着血丝,与她四目相对,道:
“不是。是我心悦你,想要娶你为妻。”
她瞳孔渐渐睁大,抑制发颤的声音,沉声道:
“我曾是陇右军的人,你不怕为人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