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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第2页)

那持刀汉子喊了几声,不闻动静,果然不敢贸然进来。探头在门口张望,瞧见那使单斧的同伴与敌手倒在一起,心下已落了慌。但他瞧见那小姑娘痴痴站在大殿里,却又不能就这样就走,情知自己一伙人的性命,都还指望在这小姑娘身上。

他吸气壮了壮胆,叫道:“喂,那女娃,是你害死我那兄弟的么?”那小姑娘呆呆望着地面,竟似聋了一般。他想了想,拣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趴在大殿当中的张顺砸去,但他未曾习过暗器,准头奇差,声势虽然惊人,却远远砸在了一旁。

他犹不放心,冷笑道:“老子多砸几块,不信打不中一下!”说着拣了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就待一阵乱砸。

那小姑娘正暗中佩服张顺的定力,刚才听见那持刀汉子砸来的石块风声,劲力极是不弱,张顺却丝毫也未动一动,引得那持刀汉子的戒心去了两分。但此人瞧来较为谨慎,绝不会轻易进来,若再多砸几块石头,难免会碰巧砸中张顺,倘若他一受伤,自己也难逃厄运。

她历经诸般激变,心智成长迅速,已具大大超越已有年龄的胆识和机智,当机立断,装作忽然惊醒,抱头发出一声尖利凄越的惊叫,转身就往大殿大门外奔去。

那持刀汉子正好向张顺砸去第二块石头,还是偏出。瞧见那她疯了似的狂奔而去,心下一急,全神戒备着追了进去,待经过张顺身旁,一刀狂劈而下,心想管你真死还是假死,这一刀总之要让你身子分成两截。

倏然间,趴在地上的张顺哈哈大笑着一个打滚,避开他的刀锋,同时伸腿一剪,正好剪中他右腿,将他绊倒在地。

他大吃一惊,单手撑地翻身跃起,眼前瞧见的却是对手虽然笑着却充满仇恨的面孔,竟离自己的鼻尖不过一尺,紧接着小腹如中重锤,下巴大震,身子忽然临空,已在一瞬间被对手击中一拳一膝。

张顺手底丝毫也不容情,均是全力施为。那持刀汉子被他打得髋骨开裂,下巴尽碎,飞出一丈开外才落回地面,挣扎着欲爬起身,又觉心窝“咚”地传来一声闷响,眼中骤然发黑,就此去往地府报到。

那小姑娘早已回转,倚在殿门观看,赞道:“大哥,你可真是勇猛。”

张顺干净利落料理掉对手,心情暂时放松下来。听她出言赞美,面上竟微微觉得发热,爽朗笑道:“进来吧,这里的恶人全死绝了。”瞧着那她迎面走了过来。直到此时他才有闲暇仔细打量对方,只见她五官长得极是精致,眸如点漆,与白玉似的肌肤两相宜彰,身材样貌看起来均比实际年龄要稍稍大些,竟是个极美的姑娘。只是眉宇间掩藏不住绝望和凄凉,甚是叫人相怜。

那小姑娘走到他面前,微风吹来,正好荡开她垂在额头的长发,露出左额上一条暗红色的长疤。张顺不由暗在心头一叹,想到:“老天爷真是可恶,让她生得这样美丽,偏又让她额头上留下这么长的一道伤口!”他忽的想起了被自己无意间打下山崖的唐阿娇,虽说恨她父亲害死自己最亲的二妈,却也感到悔疚不已。

那小姑娘见他眼神分散,情知他在回想往事,幽幽说道:“我那弟弟,若有大哥这样一身本事,也就不会惨死在那些地痞手上了。”她此时说来,心中虽悲,却已不再流泪。泪已全变成了仇恨。

张顺心生感触,轻轻一叹收回神思,问道:“我叫张顺。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家人么?”

那小姑娘听他此问,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悲伤,眼圈儿红了起来,说道:“张大哥!我叫彤铃儿,父母家人都已不在人世,后来遇上个亲弟弟,他却……他却又被这恶贼带人给害死啦……”说话间心中恨意汹涌,倒持匕首走到周七娃身旁,狠狠一脚踢去。这一脚正好踢在周七娃断臂伤处,一下子将他痛醒过来,“呜呜”呻吟。

张顺正琢磨不透她说的“后来遇上个亲弟弟”是什么意思,瞧见她去折磨周七娃,却又觉得心有不忍,但想象一下她被周七娃害死弟弟,又将她卖入青楼的心情,也不难懂得她此刻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以为凭彤铃儿连杀几人的凶悍,定会手起刀落干掉周七娃,却见她蹲下身子,冷冷问道:“那天晚上与你一起的共有几人?”

周七娃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想要求她饶命,只能奋力摇头,但他伤得极重,虽然倾尽全力,在彤铃儿和张顺眼中却只是微微抽搐。

彤铃儿眼冷如刀,拿匕首在他面上缓缓滑过,刀尖所过之处,皮肉卷爆,血水如泉涌出。周七娃惊惧过甚,竟不觉有多少痛楚。彤铃儿冷冷说道:“我从‘一’开始数,数到与那天晚上和你在一道那些恶棍的数目时,你便嚎叫两声。哼,倘若你敢不说,我便拿这匕首在你身上胡乱划上一气,直到你肯说了,或是断气为止。”

周七娃恐惧之极,想要解释自己一帮人并未害死跟她在一起那少年,却苦于不能言,不能动,身子抖个不停。耳听彤铃儿冷冷开始数道:“一,二,三……”直到她数到“七”,连忙拼力点头哀嚎,急得断舌处的伤口迸裂,嘴里塞的布巾浸透鲜血,渗出鼻腔。

彤铃儿点点头,将贴在他面上的匕首移开了些,又道:“他们分别叫什么名字,你用脚写出来。”接着转头对张顺道:“张大哥,劳你将他扶起来好么?”

张顺瞧她如此,已知她是在寻找仇人的线索,听她竟能识字,更在心下佩服。当即上前拦腰抱起周七娃。

周七娃全凭着对能侥幸活下去的渴望支撑着心神,这才没有痛晕过去。此时他犹如初生婴儿般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求神拜佛,盼着眼前这女子饶他一命。听她发问,不敢迟疑,拼命移动脚尖,在厚积灰尘的地面写将起来。

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用脚尖写出的字歪扭难辨。彤铃儿连猜带问,总算将其余七人的姓名弄清楚了。她长长吁了口气,手中匕首毫不留情的抹过周七娃的脖子,登时一蓬鲜血激射而出,喷得她满头满面都是。

她却犹如沐浴在阳光里一般,竟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任由喷薄的鲜血雨点般激洒而来。转瞬间她面上已喷满仇人的鲜血,将她美如花朵的面容完全遮盖,犹如一尊恶狠狠的鬼怪。

张顺瞧得心跳也加快起来,情知面前这小姑娘是被周七娃等人伤害到了极处,才会有这么深的恨意。他大起怜惜之心,又因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没有一个亲人的孤儿,顿时豪情升起,上前如对男性好友般猛的一拍她双肩,说道:“妹子,咱俩在这世间都已没了亲人,若你不嫌,我愿与你结拜兄妹,做一辈子的好兄妹,好么?”

彤铃儿妙目大张,怔怔瞧了他片刻,点头道:“大哥,你愿为我弟弟报仇么?”

张顺的眼中根本就未将她视为异性,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不输于男儿汉大丈夫的豪气,竟然生出知己之感,听她此问,哈哈大笑道:“咱们既然今后是亲兄妹了,自然要同生共死。你怕不怕?”

彤铃儿心中陡然觉得一阵温暖,这是在唐承欢为她挨打那次之后,头一次在心里觉得温暖,但此时的温暖却又与前一次不同:前一次感觉既温暖,又心酸,这一次却是一种踏踏实实,不带丝毫患得患失的温暖。她喜极而泣,强忍了多日的脆弱,登时如同洪水决堤,汹涌袭来,扑进张顺怀中,放声痛哭。

这一哭,二人之间再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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