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五更已尽,天将黎明,东方已现出一片鱼白,但由于阁内密悬绒帘,因而室内依
然如夜昏黑。
万绿萍抱着凌壮志,毫不迟疑,直奔悬有粉红色的薄细质纱帐的象牙床前。
来至床前匆匆将凌壮志放在锦褥上,她心绪杂乱,手足无措,只急得扑在凌壮志的身上,
痛心地哭了。
这半年多以来,她一直期望着的这一天终于盼到了,但却满是忧急、失望和痛苦。
她怨母亲意气用事,更气大头干爹玩世不恭,想出这件自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主意。
同时,她也怨恨自己当初的意志太不坚定了,以至演变成今夜这种令人伤心而又出乎意
料的结局。
就在这时,室门人影一连几闪,简大娘、铁钩婆以及郝老妪三人,神色慌张地鱼贯纵进
室内。
铁钩婆一见万绿萍仍扑在凌壮志身上哭,而不知尽快治伤,立即瞪着小眼,惶急地怒声
说:“死丫头,你这时哪还有工夫哭,还不快将他的衣剑解下来,运涵碧功为他推拿活血。”
万绿萍满腹急怒痛悔无处发泄,但又不便向母亲发作,因而她一动不动,依然扶在凌壮
志的身上痛哭,似是有意让铁钩婆三个焦急。
简大娘和郝老妪见万绿萍不动,误以为凌壮志已经气绝,两人不禁慌了,因而吓得同时
扑到床前,分别握住凌壮志的左右手,一把脉门,双目不禁同时一亮,脱口发出一声惊喜急
呼:“啊,这孩子有脉搏了。”
万绿萍一听,立即停止了哭声,急忙直起身来。
铁钩婆也急上两步,伸手去试凌壮志的鼻息。
简大娘一定神,即对万绿萍沉声说:“萍儿,这不是斗气的时候,趁你凌哥哥情况转好,
快些推拿吧!”
郝老妪也在旁警告说:“萍丫头,我做阿姨的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你,看情形,他也
许是临死前回光返照……”
万绿萍一听,浑身不禁一战,立即羞急惶恐地沉声说:“你们出去嘛!”
简大娘三人顿时会意,立即连连颔首说:“好好好,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说话之间,转首正待离去,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迳由阁楼下传来。
蓦闻外面响起一阵哈笑声,同时说:“好个混球小子,你倒真有福气,眨眼之间就跑到
我干女儿的香房上品茶休息……”
话未说完,室门口人影一闪,满头葱笼白发的大头矮脚翁,晃着大脑袋,一脸的得意之
色,飞身扑了进来。
大头矮脚翁,一见床首泪痕斑斑的万绿萍,和面色深沉的简大娘,心知不妙,顿时愣了。
简大娘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凌壮志,即对矮脚翁沉声说:“大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皆
大欢喜的热闹结局。”
矮脚翁刚由灵堂赶来,尚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这时发现凌壮志倒在床上,不由急步走了
过去。
来至床前一看,面色大变,不由瞪着两只大眼,惶急地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郝老妪立即沉声说:“在前面水池边,被英儿一掌打得口吐鲜血……”
矮脚翁哪里肯信,未待郝老妪说完,立即叫着说:“胡扯,这简直是胡扯,就是我大头
使出浑身解数,也别想能摸他凌壮志一下皮毛,何况英儿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