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这……”
沈延看她一张小脸白得像纸,似是比方才的气色还差了些——哪里就好了许多?
“下官……下官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大人您忙着,下官先告退了。”
她边说边匆匆行了个礼,拨开挡在门口的郎中就跨出门去。
沈延看得莫名其妙:“你在此地能有什么急事?”
“。。。。。。下官办完事再向大人回禀。”
柳青已经跑到了院子里,此时回身又作了一揖,可一不留神,撞上了院子里石桌的一角,痛得她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她不露声色地揉了揉腿,一路小碎步出了客栈。
片刻的功夫,沈延眼睁睁地看着她溜了出去,再回头面对郎中也有些尴尬。
“。。。。。。劳您白跑一趟了。他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您看他这样子,无大碍吧?”
大夫方才听柳青唤他大人,又自称下官,估摸着他是个做官的,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大老爷言重了,讳疾忌医的人也是常有的。看方才那位老爷的样子,若真是水土不服,可能也没什么大问题。多休息,多饮水,养个两天或许就能恢复一些了。只是千万千万要忌酒,否则五内热邪重生,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沈延一一记下,又谢过郎中,唤了伙计来送郎中回去。
他坐回到书案前点了灯,提笔沾墨准备将郎中的嘱咐一一写下来,待会让客栈的伙计给柳青送去。
可转念一想,这都是什么事。
他堂堂一个正三品的侍郎,居然要给自己的下属做这些事。
他将笔往笔山上吧地一搁,有心不管他,可眼前又浮现起他那憔悴欲碎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
罢了,他也是看在那厮实在可怜的份上。若是不管他,万一真有什么不妙,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原以为让人将字条拿过去给柳青,这事就算完了,却不料那送信的伙计回来告诉他,柳青不在官驿里。
“……他不在?”
他不是很不舒服吗?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还能跑到哪去?
“小的问了驿馆的伙计,说那位柳爷方才回去,没一会的功夫就被车接走了。”
“谁接走了?接去哪里?”
那伙计一笑,幸亏他嘴勤,方才多问了几句,不然这位爷还得让他跑回去打听。虽然能挣点小钱,但他也累啊。
“小的帮您问了,驿馆的伙计说,是和那位柳爷同住驿馆的另一位爷坐车来接的,那伙计还听到他们说去‘成珍楼’接风什么的。”
沈延眉毛一挑。这厮可以啊,他在这又帮他请大夫又写医嘱的,他可倒好,都难受成那样了,还跑去喝酒,命都不要了?”
第29章
柳青此时早已上了车,随骆闻忠、梁虎二人一同去成珍楼。
梁虎看不上柳青,极少同她讲话,柳青自然也不会上赶着。骆闻忠觉得气氛尴尬,特意说了些南京各衙门的官员与秦淮名妓的风流韵事引他们开口,什么某名妓原是户部郎中的相好,后来攀上了工部侍郎,就把户部郎中给踹了,或是什么某官员给名妓赎了身,带回家老婆却不让进门之类的。
本朝律令严禁官员狎妓,然而若是哪个官员私底下做了什么,众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往往只在弹劾某人的时候才被翻出来罪加一等。
然而,越是严令禁止的事就越让许多人好奇,梁虎一听这些,马上就来了兴趣,和骆闻忠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闹。
柳青本就很不舒服,听到这种事,鄙视都来不及,又怎会想聊。
骆、梁二人方才来接她的时候,她从沈延那逃跑的那股冲劲早就泄掉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的,除了在床上趴着以外,真是什么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