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笑琢磨了一会儿,一只手就把白露拎了起来抛在一边。接着她伸手一捞,将思无邪搭在肩上往营地处走去。没走出五步,她又回了头来看,那白露动也不动,若是不救,必然死在此处。
“唉,虎狼之心,仁义之举,救就救吧。”
这边的战斗完结之时,便是营地之外强寇发动进攻的那一刻。强寇们觉得他们的箭雨将敌人射退了,却也发觉箭都快射光了。几个沙匪头子振臂大呼冲锋,呼啦啦一下所有的沙匪都往后跑,他们的马还在后方等着呢。
便是这么个要命的时刻,营地之内有女子爽朗的笑声,“儿郎们,都拿出点蛮族汉子的气概来,让他们知道会射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随着那笑声,钢铁的墙壁哗啦倒下,沉重的钢盾在沙地上撞起蓬蓬烟尘,一道白亮亮的光芒划破了长空,宛若银河悬挂。一匹白色快马箭一般射出。
接着一阵古怪的吼叫声震动了暗夜,蛮族的汉子们不穿盔甲,就那么策马冲出,杀向了对面沉沉黑暗。
沙匪们大惊,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些蛮子竟然还敢主动出击。有沙匪头子被激发了血性,大声呼喝:“小的们给我上!就那么几个蛮子还怕个鸟甚!”匆忙之间沙匪纷纷上马,却是无法排出什么阵型来,本就是几伙沙匪临时组成的联军,这时候便有了麻烦,根本就没个正经带头的。
零卿马疾刀快,单人独骑闯进了群匪之中。青龙偃月白光纵横起落,一个照面已经斩落三名沙匪。三颗大好的头颅飞上丈许高空,那腔子里喷溅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洒到附近几人的头脸之上。便是这么一刀,已经让沙匪们魂飞魄散。
那可还是一个女子?
那就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
蛮族的战士们还没有冲进阵去,零卿已然深入阵中,一刀一马尽显杀性,人喊马嘶之中,鲜血不断泼洒,没有一人能挡住她的一刀。蛮族战士斗志大盛,三十把四尺大刀高高举起,吼声里爆发着无可匹敌的雄壮。
三十一个人,如同一条黑龙搅动着六百人的阵地。
简直就是杀神临凡,在西南戈壁上纵横肆虐的沙匪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军队。他们从没见过蛮族的战斗方式,就看到那么多的血在他们赤裸的胸膛上染成古怪的花纹,却又似给他们增添了更加暴戾的杀性,让他们的刀更加锋利。古怪的吼声几乎没有停止过,声声震人心魄,有胆子小的沙匪竟然就此吓破了苦胆。
沙匪的头子们被撩拨起暴躁,纷纷指挥自己的手下展开包围,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涯里打滚的,谁能让三十一个人来折他们的面子?
沙匪们渐渐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排开阵势。
单论军事才华,零卿的确不如思无邪,但战阵之中察敌先机,却是零卿的强项。周围压力刚刚升起,她已经跃马扬刀劈倒两人,接着左手一勒缰绳,战马跳蹄长嘶,青龙偃月刀倒撩而上,一束白光直贯夜空。
方圆十丈之内,温度骤降,戈壁深夜本就寒冷,这时更是如同进入深冬之季。不少人都冻得打个冷颤,仔细看时便又是惊心动魄,一片片冰霜已经四散蔓延。
夜空之中,刀光凛冽闪过。
战场两侧忽然咆哮声起,那先前包抄出去的二十名蛮族战士已然发动了突袭,同一时间,营地之内最后的三十名蛮族骑兵也发动了冲锋。
当一道银光划破夜空,将一名沙匪头子生生射出一丈远时,战事终告结束。
第536章 有朋自远方来
虽然月夜嘴上是那么说,到底还是担心白露出事,这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对于羽化和思无邪,甚至是默羽,她是再熟悉不过,凭借着她“九州第一刺客”之名也不能成功将他们击杀,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惊世骇俗。眼下的月夜已经晋身“襄武者”,放眼天下也没几个能被她看在眼里,却始终顾虑着那么几个年轻人,每每想到他们的成长,心里都要打鼓,这并不是说她害怕什么,只是她从来没见过进步那么神速的人。
“你说什么?”乔木在不远处发声相问,“从刚才开始你就念念叨叨的。”
月夜款款转了身来,双脚就那么站在小湖之内,那湖水连她的鞋面都没有湿过。但见得海蓝长发轻轻颤动,红莲百合双袖翩翩敛在身后,一对碧如翡翠的眸子随意流过四周,分毫不见杀气,真正是凌波仙子一般的无双人儿。可谁能想到便是这么一个女子,动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声名比“鹤雪团”更加惊人,若说鹤雪是死亡信使,那她则是当之无愧的死神。
“没什么,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白露哥怎么还没回来?”
乔木扬手抛个酒坛子过去,“说来也怪,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那蛮族使节团已经出现在城外,偏偏就没有白露的消息。你还是别站在那了,你没见我手底下这些小弟看得都要流口水了?”
月夜微微一笑,伸指一点,那酒坛子立刻在她指尖旋转起来。一眨眼间,坛口封泥飞开,一束清清酒水被逼出了酒坛,蹿到了空中。那酒水半空里一个折弯,便如同泉水缓缓流过山崖,月夜轻轻张口,一滴不剩地将酒饮尽。这一刻的风姿,翩然出尘,瑰丽动人,恰似清溪穿翠林,天生一段水样温柔。
即便是乔木这样见惯了风月的男子也禁不住大赞绝色,“自打你成为‘襄武者’,似乎离我们更远了,我们在你面前,就是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快来救我。”
一个沉沉的声音突然闯了过来,乔木大惊,旋风般转过身来,面前出现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一身黑衫上也是血迹斑斑,那面目更是看不分明。可自家兄弟就是化成了灰也是认得的,他一个箭步蹿过来,伸手就扶住了这人,“怎么了?还能坚持么?”
“死不了!”白露狠狠咬了牙,血是止住了,到底筋脉受损不是一天半天能好的,每都一次都是全身疼痛。
月夜仍立在湖心,扬声叫道:“把白露哥抛过来。”
白露一楞之时,乔木已经运起柔劲将他摔向了小湖。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次,堪堪要跌进水中,白露恨得就想骂人,却见那湖水忽然飞起数道水波,将他的身体稳稳缠在空中,平平送到了月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