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稍长的褐衣镖师自称姓何,约莫四十岁上下,红面方脸正气凛然,年少的不过二十岁,肤色白净,身着青蓝练功服,头发以布带扎束,倒更像个纨绔公子。公子一见俞升,竟被他给惊得张大嘴巴,喉头梗着话愣是无法脱口。
俞升也即刻认出他来,此人便是路边驿站里拿剑在他肩头比划的玉面青年。
俞升忍着嘴贱,上前恭敬地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那公子回过神来,冷哼道:“哼,免贵姓武,单名一个昭字!”
话罢,武昭细细打量俞升,神情傲慢反问他:“你又是什么人?哪来的江湖小虾米?”
何镖师一怔,随即拉过武昭侧头耳语:“武公子,我们可不能得罪他!”
武昭又惊又怒,反问道:“凭什么?!”
“他是俞盟主之养子,俞升!”
武昭身体微微后仰,惊呼:“什么?!他就是……?”然而武昭毕竟年轻气盛,不消片刻他又傲然笑道:“是被人背地里说是个偷东西的大马猴的那个俞升么?风评可好得很呐!”
他这番话只为羞辱俞升,却见俞升和他身边的蒙面人均不动声色,貌似并不介意他的冒犯言语。武昭也不愿自讨没趣,索性坐下询问老郎中邀人前来所为何事。
何镖师挥手差两名家丁暂避,同众人一起落座,听老郎中金大夫说道:“此次袭击甚是蹊跷,武家主宅仅有些老幼妇孺,家主并未长居在内,敌方此行无非空惹正道人士一腔愤怒罢了,俞家父子尸身被窃去,红门掌门及左右长老均不见踪迹,魔教绑了他们作甚?是要威胁何人?”
不知为何,何镖师频频暗中偷窥俞升以及他身旁那名蒙面青年,俞升方才并未介绍明飞敏,现下亦无叫他与众人相识的打算。
何镖师向老郎中打个暗号,问道:“大夫可知道水中鹰?”
金大夫眉毛一挑,望向溪莺和武昭二位后辈,见二人均是满眼疑惑,便请他们二人先到正堂去待一会儿。
待得后屋只剩四人,金大夫才问俞升道:“你可知水中鹰便是汝之诨名?”
俞升眼珠一转,随即明白金大夫所指为何,便垂首笑答:“知道,晚辈是被人放在水盆中顺水流来,可这鹰字又作何解释?”
何镖师并不急于回答,他转开话题追问道:“你义父可曾与你说过你的身世?”
俞升摇头回道:“不曾,但晚辈知道自己出身不堪。”
金大夫抚须长叹:“唉——天命如此……无可奈何啊……”
何镖师原本垂首思索,突然伸手,一招快若闪电,直往明飞敏面门攻去!
明飞敏反应也是极为快速,侧身闪避,顺手抓住何镖师手腕,只听一声喀拉,当下将何镖师手腕折脱了臼!
“少侠好内力!”剧痛之下,何镖师竟是皱也不皱眉头,力发丹田,蓄力一吼,以内劲震开明飞敏的手掌,甩脱明飞敏钳制,收回手自行接上关节。
金大夫好奇道:“这位青年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俞升笑道:“他这张脸哪是真的?阿敏,摘了面罩吧。”
明飞敏垂首应和,除下面上黑布,他外貌与俞清聪十成十的相像,金大夫与何镖师皆大吃一惊。
金大夫回过神来,抚须缓缓道:“顶着这样一张脸行走江湖,怕是不妥。”
俞升道:“戴上面具即可。”
何镖师惊疑未定,问俞升道:“他为何假扮俞家少主清聪公子?”
俞升笑道:“问他自个。”
明飞敏侧目不语,金大夫与何镖师二人也未追问,将话题又转回俞升身上来:“此事红门掌门亦是知情,或许就俞少主和你被蒙在鼓里。”
俞升叹道:“义父知我,他将此事隐瞒,于武林于我均有利无害,晚辈谨记义父恩德远虑。”
金何二人见俞升如此乖巧懂事,心下对他的怀疑打消了一半多,金大夫转头面向明飞敏:“那么这位少侠是何身份,可否告知一二?”
何镖师笑道:“想必是魔教中人。”
哪知明飞敏却颔首道:“江湖散人而已。”此番反驳令金何二人大为惊讶,但二人无意多问,召溪莺武昭二人进来,对四名年轻人道:“四位可是有意上平山救人?”
武昭早在外头从溪莺口中得知颜霏雪掌门被俘,他当下抱拳作揖,朗声道:“颜掌门为人慈祥宽怀,晚辈念掌门恩德,现下掌门有难,我们武林四家一向情同亲友,晚辈定当代表武家鼎力相助各位长辈脱困!”
二位长辈相视一笑,金大夫道:“如此甚好,武氏年轻人有为有义,日后定能担当重任!”
何镖师提醒道:“但魔教教徒凶狠狡诈,四位青年后辈资历尚浅,且须小心谨慎,避免正面冲突,探明对方底细后便应回来汇报。”
溪莺正色道:“请前辈放心!我们不会冒然行事!”
金大夫为四人准备好疗伤良药,何镖师赠他们四匹骏马,目送四人继续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