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手术服,戴着口罩。
“诸位,今日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大唐第?一场公开解剖手术。”徐清麦对所有人道,此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皮肤下血管里的一些战栗感,“今日解剖手术的发现与结果,将会验证之前人体解剖构造图的真?伪,也会验证现在所使用的生理课的教材是正确还?是谬误……
“之前我与一些同僚曾经就其中的一些知识进行过争吵、辩论。但不管结果如何?,任何?科学真?理的真?伪,都不是由一个人主?观说?了算,而是由现实?存在的客观事实?与规律说?了算。
“我一直认为,检验真?理有三个标准,一为实?践,二为科学实?验,三为准确缜密的逻辑判断、推理和验证。”
她的话语回荡在这个环形的演示厅内:
“今日,我们?进行的便是实?践,很荣幸能与诸位一同见证。”
徐清麦讲完后,在心中为台上躺着的这具尸体默哀了几秒。不管他生前犯了什么?罪,但此刻他正在为大唐医学的进步做贡献。
“姓名:杨武,年?龄三十七岁,男性,身高……”她冷静地将?这具尸首的个人信息告知一旁的书记官。
书记官由一位太医博士担任,他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来抢到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离手术台最?近,可以无阻碍观看?。
而场中的其他人正在回味着徐清麦刚才的话。
“实?践、科学实?验、逻辑判断……”有人在心中不住的点头道,“确实?如此。”
尽管现在并不存在什么?科学世界观,但是太医们?对此的接受度却非常高——他们?均行医多年?,最?清楚什么?叫做客观存在无法改变,那就是病人们?生了什么?病就是什么?病,并不是不承认或者是掩耳盗铃,这个病就不存在或者是会变成其他的病。
而侯远道和其他几位被挑选出来观看?这次解剖演示的学生们?却又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中。
“真?理不是由一个人说?了算……”他喃喃道。
另一位学生崇拜看?向徐清麦:“徐太医在课堂上也经常和我们?说?不可迷信权威,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圣人尚且会犯错,更何?况是常人呢。”
就连好奇溜达到这里的史官也正在奋笔疾书,认真?将刚才那段话记录下来:“有意思……”
不过,这些小小的窃窃私语在徐清麦划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全然消失了。
那画师立刻闭上了眼,以为自己会看?到鲜血四溅的血腥场面,但忐忑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顿时心里放下了一颗石头。
其他人替他问了出来:“为何?没看?到血?”
“尸体是不会飙血的,只有活人才会。”徐清麦一边进行着解剖一边回答道,今天只需要解剖胸腹,她选择了T字切口,“人死后,血液基本都集中在静脉,动脉是空的。而且,这具尸首已经有几个小时了。所以,血只会平静地流出来,而不会飚出来。”
这个台子上有水槽,直接通到地下的管道里。
她指了指尸体上出现的一些斑块:“因为失去了神经内分泌的调控,血液中的一些物?质便会向下渗透到皮下,从而形成尸斑。”
大理寺过来的一位资深仵作忍不住道:“我听说?一些老仵作可以根据尸斑的深浅来判断受害者死亡的时间。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徐清麦颔首道:“的确是因为这个道理。我的师门中,有专门配合官府进行案件勘探而解剖尸体的医生,被称为法医。”
“法医……”
“我们?继续。”徐清麦没时间和他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而是持刀开始了自己的讲解:“我们?在解剖胸腹时遇到的第?一组骨头便是第?一肋骨……”
她在解剖的过程中,每到一个阶段便会暂停一下,然后喊下面的人组队上前来细看?。这样?以来,时间一直在延长,到了打开胸腔,看?到了心与肺时就已经花了一个多时辰。
到胸腹全部解剖结束,所有人都依次上前看?到了所有胸腹的内脏分布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刻。
她花了将近三个时辰来做这场解剖演示。
在旁人看?来,她站着全程持刀,面对这具尸体与各种人体内脏器官全无惧意,面对所有人的疑问也往往能够给?出让他们?满意的答案,只觉得此女?定非凡人。
画师一面忍受着对人体的害怕和恐惧一面下笔飞快的在画纸上画出了各种场景和结构,因为时间足够,他甚至还?单独画了一张低头持刀的徐清麦。
画的时候他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