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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你若放手（第1页）

对于苏先生淡然的话语，场间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唐无岩一副呆滞的表情，明显还未从刚才的动荡情绪中摆脱出来，丁玉有些惭愧还有些挣扎，而江逆流则是有些震惊随后满是感激。

震惊的是原来先生已经是一位圣人，感激的是苏先生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无私的疼爱。

过了许久，丁玉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不再挣扎，脸色却有些苦涩，郑重开口说道：“先生不必如此，只是一个名额罢了，怎当得起先生如此馈赠。”

说完这些，丁玉像是获得了某种解脱，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唐无岩也从呆滞的情绪中反应了过来，听到丁玉的话语显得有些焦急，不停地朝着他使眼色。

苏先生像是没有看到唐无岩的小动作一般，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茶问道：“你们这一脉如果有两枚界石，不敢说可以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状态，但至少能够在这大陆上重新获得显赫的地位，自保无虞，你确定不要？”

这话自然是对着丁玉说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像是一把巨锤再一次狠狠地撞击着丁玉的心脏，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的声音。

丁玉一咬牙，再次行了一礼，这一次他站的笔直，双手抱拳坚定地说道：“七户村无颜受先生如此大礼，还请先生收回成命。”

听到丁玉的话，唐无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凳子上，双眼有些无神，暗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听闻此言，苏先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却没有急着对丁玉的话作出回应，而是右手食指随意的在面前的石桌上敲击着，就像砸在丁玉与唐无岩二人的心脉上，震荡的二人面色有些苍白。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一丝波澜，沉默了一会儿后，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淡淡响起：“我苏某人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收回，待我死后，自然会让我这徒儿将界石送来七户村，你也不必推辞，记住自己的承诺就行。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也无需多言。去罢，抓紧时间安排圣域界石开启一事，待你们安排妥当，我自会带着徒儿前往。”

丁玉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感受到苏先生坚决的态度，终究是叹了口气，不再废话，道了声：“谢苏先生成全。”便恭敬行了一礼，带着眼神重新焕发神采的唐无岩转身离开。

待得二人离开，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江逆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先生何必如此，学生不值得先生如此厚待，还请先生三思。”说完便双膝跪倒，以额触地，真挚且真诚。

等到二人离开才说这番话倒不是江逆流虚伪，而是师长在上，与客人谈话时自己不便插嘴，无论师长作何决定，当着外人的面自己也只能表示赞同，即使意见相左，也必须保持沉默，绝不能出言反对，这是尊师之道；而等客人离开以后再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是做徒弟的本分，何况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让他有些着急，如此大恩，实在难以坦然销售，同时他也有些感动。所以即使知道先生不喜欢，他还是行了跪拜之礼，这一跪是恳求，恳求先生收回成命。

“呵呵。”苏先生倒是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表现出不喜，表情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清淡，反而是有些乐呵呵的说道：“起来吧起来吧，今日的决定倒不是全因为你，到将来我离去之时，把我这小世界留在七户村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你不必太过在意。”

听到苏先生的话语，江逆流并没有露出释怀的神情，而是更加歉疚地说道：“但如果不是因为我，先生完全可以从七户村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这买卖，不划算。”

“哈哈哈。”苏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划算，当然划算，我要再多东西又有何用，连你都觉得这是个亏本买卖，那他们肯定更加觉得占了个天大的便宜。丁玉那小子骨子里十分固执，甚至有些迂腐，这种性子我实有不喜，不喜归不喜，但不得不说，这种性子的人有个旁人难有的好处，或者说优点，那就是不愿意占别人便宜，事事都要讲一个所谓的公平与公义，所以你放心就是，这个人情他终究是会还的。别杵在那了，跪来跪去的，最是烦人。”

说完，苏先生的脸色一虎。

听着苏先生渐渐有些不耐烦的口气，江逆流哪里还敢再跪下去，站起身暗暗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先生的心意已决，不是自己能够劝导的，但他又哪里能是被苏先生这几句话就糊弄过去的。

倒不是说丁玉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反之，以他对丁玉的了解，深知苏先生对丁玉的评价是完全正确的，他将来一定会想办法把这天大的人情给还了，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会在所不惜！但是，以苏先生的地位和实力，真的有需要丁玉帮助的一天吗？自然是没有的，那人情自然会还到他这个苏先生唯一的弟子的身上，他明白，苏先生这是让整个七户村欠了他江逆流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有师如此，怎能不感叹，怎能不感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此刻的江逆流决定将奉此言为誓，从此他在这个世界上将不再孤单，自此他也有了父亲，一个和上一世一样爱自己的父亲。

想到此处，江逆流也就不再矫情，安安静静起身给苏先生添了一杯热茶，规规矩矩地重新坐回凳子上。

今日之事属实有些跌宕起伏，以江逆流的养气功夫也不禁有些恍惚。

从开始苏先生决定收他为徒，然后在他面前推开那扇让他得以看一眼修行世界的壮阔与震撼的窗户，再后来当他想纵深一跃跳进那个世界时却被现实拽了回来，就在自己以为那扇窗户就此关闭时，又是苏先生付出了极大代价为他重新保留了一丝撬开那扇窗户的缝隙。他的情绪就在惊喜、震撼、失落、振奋间反复横跳，当真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直到此刻，他的情绪才算是真正的平复了下来，也就在这时，他心神一动，忽然想到一个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问题，他并没有做一个思想者的觉悟，他也不知道思想者到底在思考什么问题，可以想的那样深沉，那样忘我，因为他知道他的问题只要开口便能得到答案，于是他选择了直接开口：“先生，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先生解惑。”

正在喝茶的苏先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问道：“哦？”

江逆流整理了一下思绪，在确认没有什么逻辑错误以后，谨慎地说道：“虽不知先生向丁村长要了一个所谓的名额后需要我怎么做，但通过刚才您和他们沟通的内容不难分析出，先生应该是想让我进入那个所谓的圣人小世界，小世界中的灵气应该比外界充裕很多，所以先生是想让我进入其中，以帮助我能够更快地感知天地灵气从而进入引泉境，但有一点我仍然有些不明白。”

苏先生面露赞许之色，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是继续喝了口茶，另一只手轻敲桌面示意他继续。

看到苏先生的动作，江逆流没有迟疑，开口继续说道：“按照刚才您承诺的留下自己的小世界一事，想来先生必定也是圣人，那先生为何不直接让我进入您的小世界去感悟呢？”

像是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听到这个问题后，苏先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而是呵呵一笑说道：“这事不怪你，毕竟你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接触到修行世界，有此疑惑也很正常，其中缘由也不复杂，容为师慢慢道来。”

经过苏先生清晰明了的解释，江逆流终于恍然大悟，不禁老脸一红，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其实道理很简单，圣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不假，但小世界内的灵气都是经过圣人自己炼化过的。前面便说过，造化境的修行是由肉身不断吸收转化灵气再通过气窍向外释放，最终通过神桥引渡到自己的领域或者小世界当中，而界石的存在只是加速了这个转化过程而已，有了界石便可以省略肉身转化灵气的过程，直接通过界石从天地间吸收和转化。但注意，无论是通过哪种方式进入到小世界或者领域的灵气，必然是经过其主人炼化的或者说带有他们的气息的，否则岂不是来个修行者就能吸收或者操纵造化境领域内的灵气？那所谓的领域内无敌的说法就是个笑话了。所以，进入一个活着的圣人的小世界内不但无法获得什么感悟，反而会对修行有害，圣人之威岂是开玩笑的？

而死去的圣人遗留的小世界就不一样了，因为界石的存在，它仍然可以从天地间源源不断的吸收灵气，却缺少了圣人炼化的过程。经过时间的流逝，小世界内自然而然会积累出精纯的天地灵气，外人进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然前提是需要掌握这个小世界的钥匙，也就是圣域界石，它同样是进入小世界的大门，圣人离世前一般都会留下特殊的开启方法以供后人进入，如果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即使同为圣人，强行进入后也难以承受小世界自爆的伤害。所以在末法时代之前，拥有界石的数量才是一个家族或势力真正的底蕴。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天地灵气日渐匮乏的年代，小世界的存在倒没有像以前那么重要了，就好像村里的井都要枯竭了，你家有再多装水的桶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

按照苏先生的说法，七户村祖上出了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存在，其实力已经达到了半步大帝的程度，他们保留的所谓祖石也是这位祖上所遗留的小世界的界石，进入其中自然是要比其他的小世界要好的多的多。境界越高，其小世界的天地灵气自然就越精纯，数量上虽然不会太过庞大，但质量上绝对是现如今大陆所能找到的最顶尖的天地灵气了。

“还有就是，在外面你无法分辨哪些是天地灵气，自然无从下手，也就无法引泉。而到了里面，除了灵气再无他物，以你的神魂强度和感知能力，若是放手去吸，呵呵……”

苏先生的话语淡淡飘来，语气显得有些诡异。

江逆流听的却是浑身一震，随即目光变得异常炽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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