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夫人…夫人?”
隐约的哭声萦绕耳边。我的眼皮重如千斤,好半晌才缓缓苏醒。入目一点灯火阑珊,想来已是夜间了。
床边的小侍女哭得凄惨,一见我醒了又立马破涕为笑。
我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容问她:“我这回……又昏迷了多久?”小丫头胡乱一擦眼泪,屈起手指在眼前一晃:“两…两日。”
“两日这么久……那我的族人呢?他们如何了?”
小侍女闻言呆愣住,憋不出一句话来。
我只得强撑病体起身,提着一盏灯匆匆出门,一见到人就急问那些罪民是否已被处置。
可是没人答我。
我又去寻王后,却被昭阳宫的宫娥拦在殿外。
“王后娘娘旧疾发作得厉害,近几日都不见人。”
“那……那些鲛人?”
“娘娘劝过陛下,不过延缓了他们的死期而已,昨日就已处置了好些人。”
我几乎站不稳脚跟,踉跄几步被她扶了一把。
“夫人?”
“没事……”
我艰难地喘了几息,直起身道:“我身份微贱,原也不好多走动,那就不打搅王后娘娘了,麻烦姑娘一定照顾好娘娘。”
宫娥怜悯地看我一眼,轻声应承下来。
我转身带着小侍女离开,从袖中摸出那一纸折子——舟隐是心思缜密之人,却偏偏将这种东西落在我桌上。除了刻意为之,不知该作何解释为好。
若他有意让我知晓这事,就不难猜到会有此结果。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妾这些年,舟隐对我恶意颇深。纵使我曾那样喜爱他,如今竟也免不了惧怕。
除了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去寻他的。
太子寝殿浮于大片形如牡丹一般的白礁之上。我如今修为尽毁,只能从台阶走上去。
以晶石墁地的长阶纤尘不染,倒映出一道清晰的影子来。我细细凝视这道影子,蓦然想起从前母亲总调侃我是照着她的样子生的。
过去我气恼他们把我当女儿家养,现在看来,做男儿和做女儿又有什么区别?
总归是一样受人轻贱的。
思绪游离的功夫已至尽处,面前辉煌不失威严的正殿有数列兵将巡逻。因许久没来此地,这等阵仗我竟没见过。
未待多想,一个宫娥径直出来迎我,“夫人请进,殿下在里边等候多时了。”
舟隐在等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竟肯这样轻易就放我进去。
怀揣着忐忑与狐疑,我垂头随宫娥入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极好闻的花香。